永嘉沒有動作,眼神滯著,嘴唇微微地動了動:「祁.......隱.......」
喬若雲不解道:「什麼?」
永嘉緊緊攥住喬若雲的手,只是攥著,好半晌沒有說話。她的水眸一動不動地,像是陷入了一潭深不見底的墨色湖水。良久之後,她問:「世上有易容術嗎?」
她恍然記起自己在蘇州聽評彈的時候,見著一個伶人男扮女扮得好,旁人還以為那是什麼易容術。王娘娘曾經提過易容術,但她說易容術粗製濫造的,一眼就能辯得出來。
喬若雲聽她如此無端發問,一時驚疑,卻也暫時不敢細問,只道:「我曾經聽人說起過,但不知有沒有。我去問問我么弟,他定是比我知道些。」
永嘉未攔她,喬若雲出去了。
永嘉將膝屈起,頭伏在膝上掩著面。腦中滿是漿糊,什麼也看不清看不透。
裴清,怎麼會是祁隱呢?如若他真的是祁隱,為何他一點兒也沒在她跟前露了餡呢?
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分外疏離、客氣,全然不像從前在宮中和她朝夕相處近一年的樣子。他在長明宮裡捧著那些醫書問她,殿下也曾學過醫麼?他和她去錢塘江邊看祁隱的碑文......
祁隱那樣溫潤、低調、質樸,裴清呢?裴清他手掌重權、運籌帷幄、步步為營。
還有那樁案子呢?那是三法司書了明文蓋了印的卷宗,是裴清殺了祁隱。
他們怎麼可能是一個人呢?
可是,可是她承認裴清的確和祁隱相像。
她第一次見到他,便覺得他整個人都同祁隱神似,聲音、字跡也像,連同從前學過醫、身上那股子藥香也像。有幾次他戴著那支玉簪的時候,她恍然覺得是祁隱在她身邊。
若裴清真是祁隱,那他為什麼要瞞她,又為什麼要瞞得如此滴水不漏?
甚至他臨死了都不願讓她知道真相。
茫然間,喬若雲帶著信從外屋回來了,道:「有的。我么弟慣喜歡些精巧玩意,他說京城裡有好幾處買賣場,慣賣些尋常見不得的東西。他說四五年前忽地來了兩個善易容的,開口要價就是一千兩一張皮子。」
「皮子?」
「是用什麼東西按著原主的模樣做成一張皮子,貼到臉上就換了一個人。」喬若雲皺了皺眉,「我么弟說那二人曾在台上親自演示過,的確活脫脫就像換了一個人。」
永嘉的心緊了緊。
喬若雲再道:「那二人還說了,他們的手藝還不精巧,得尚且還差了些火候,這世上最善易容術的是他們師父,做出來的皮子薄如蟬翼,沒人能發覺得了。」
「這徒弟的要價就一千兩一張,便有人問了那師父的要價,那二人說他們師父的手藝千金不換,不輕易出手。我么弟說他們是想錢想瘋了。」
永嘉道:「當真發覺不了?」
「我么弟說,只要不把眼睛貼到人家臉上去看。大抵是發覺不了的。」
永嘉皺眉道:「這等術法,怎麼可以流於世?豈不是壞了法度?」
喬若雲聳了聳肩:「對啊,所以我么弟說沒幾個月那二人就不見蹤影了,之後......他也是聽來的,說有人看見那二人暴斃在京郊了,官府那會兒就下了明文,禁用易容術。」
「但這世上誰會用易容術呢?一千兩銀子買這個玩意?錢也不是天上掉的,所以沒多少人注意那條律法。」
「官府?」永嘉蹙了眉,「這不是私下的行當嗎?官府也知道?」
喬若雲摸了摸鼻子,她么弟廝混的那些場所游離在官府之外,每逢入了夜才開場。於是道:「我么弟說那二人是太放肆了,易容術這東西本就不該公開了講,不然定會招惹殺身之禍。」
「為什麼?」
「你想想,若你是個做大官做巨商的,你還敢不敢用身邊人了?若他是旁人派來使了易容術的奸細呢?這一下子人心惶惶,日子還過不過了?」
這個道理,永嘉現在倒是比誰都明白。
喬若雲見她緘默著,奇怪道:「為什麼問易容術?蕭承遠說什麼了?」
永嘉抬眸看向喬若雲,眸中神情複雜:「裴清他......曾經用過易容術。」
第85章 真相(2)可裴清死了。
喬若雲愣怔道:「什麼意思?你是說別人易容成了裴清,還是裴清易容成了別人?」
「他易容成別人。」永嘉的嗓音怪異地平靜,聽不出其中涌動的情緒,「你有沒有覺得他和一個人很像?」
喬若雲與祁隱和裴清皆見得少,但聽了永嘉這些話,加之腦海中對二人淺薄的印象,還是在二人之間牽扯出了一條線,驚愕道:「該不會是......那麼他沒死?」
永嘉的長睫顫了顫。
辭職離京、投江自儘是假的,裴清殺了祁隱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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