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它拿起,雖是春日,但天氣還很涼。羊脂白玉也很涼,放在手裡陡然間激起一陣戰慄。這陣戰慄持久不息,遍布四肢百骸。
永嘉的身子抖著,握著玉簪的手不斷捏緊。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自己在說話,但是耳邊響起了自己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帶著明顯的、絲毫不加掩飾的恨意:「殺了他。」
月若怔了,跪倒在她的身邊,泣淚道:「可是,那是駙馬爺!」
駙馬爺。
這三個字又將永嘉震了一震,身子顫得更厲害,整個人就像在蕭瑟秋風中枯樹上的最後一片落葉。
是啊,裴清是駙馬爺,是和她堂堂正正地拜了天地高堂的人,是和她入了洞房剪了青絲系在一起結髮為夫妻的人,是徑山寺姻緣簽上上上大吉的人,是七夕放花燈時許願要白頭偕老的人。
她明明已經喜歡上了他,明明覺得他就該是她的駙馬。
「我在想,我當初選駙馬,選對了。」
風荷軒里,自己親口對裴清說的話猶在耳邊。
可是祁隱呢?他那樣好的人,本該繼續留在宮裡做太醫,他有那樣好的醫術,終有一日能成為絕世名醫。即便她和他沒有結果,他還是會繼續過著平安順遂、受人敬仰的人生。
他還可以救很多人。
結果呢?現在都不知身死何處。
可她真的能殺了裴清嗎?寒山寺遇刺留下的箭傷,每一次溫存時她都能撫到,每每觸碰到,她的心都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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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太......有沒有一種可能,陸平誆了你?」
喬若雲皺著眉頭在屋裡踱著步子,她已經轉著黃花梨木圓桌轉了有百八十個圈,還好永嘉一直都低著頭,不然恐怕要被喬若雲給繞暈。
聽到喬若雲冥思苦想將近兩刻鐘最後得出來的這句話,永嘉幽幽地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後望向桌上躺著的案卷和紫檀竹節盒,嘆了一口氣。
永嘉問:「三法司的案卷,能偽造?」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偽造其中一個倒還能說,可能將三個衙署一同偽造還端端正正蓋了印的,那只有朝堂里一手遮天的人才能做得到。
喬若雲「哎呀」了好幾聲,最後頹廢地在桌邊坐下,拿起案卷皺著眉頭苦思,邊道:「可現在的情況很清楚啊,陸平就是想找件事情來,想讓你恨上裴清,不然怎麼能讓你幫他呢?」
永嘉斂著眸:「這個道理我也知道,可陸平再如何膽大,總也不敢偽造三法司的案卷吧?我只要一呈遞到三法司那兒去,不就明證了真假?」
喬若雲將案卷翻了又翻,接話道:「確實,除非這個偽造的人通了天了,能一手就讓三法司所有大臣都服服帖帖的。」
永嘉拿起一旁擱著的湯藥,聞到藥的苦味皺了皺眉,但還是強忍著喝了下去。自己的身子弱,如今是費精神的關頭,再如何也得強撐著。
喬若雲拿起那支玉簪細看:「你說這支玉簪真是祁隱的?我記得你之前不是一共打了兩支嗎?」
永嘉淡聲道:「還有一支,去年年節送給裴清了。」
喬若雲差點兒咬了舌頭,一時間覷著永嘉不知該說什麼,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將玉簪擱了回去,邊道:「這樣子看,陸平那些話好像都說得通,畢竟裴清在朝廷里能呼風喚雨,壓下這麼一樁事對他來說簡單。」
「但是,他當年藉口回蘇州養病,結果留在了京城,這件事是皇上的意思吧?他留在這兒幹嘛?那他和那個史侍郎貪墨的事情,皇上不知道?」
「陸平說他留下來是為皇兄辦事,至於辦的什麼事,他不清楚。」永嘉皺了皺眉,當初裴清和他說他的確回了蘇州養病,但養的是心病。如今看來,在這件事上他也誆了她。
喬若雲忽地生了一種猜測,但是不大好說出來。那一年正正好是先帝爺病情起伏不定的一年,秦王榮耀返京,與先太子的關係微妙得很。
秦王在那時候就召了裴清入麾下,還秘密地讓他辦事,一個小小的侍講學士能和堂堂戶部侍郎勾結起來貪墨?定是背後還有人。
一陣寒意湧上心頭,喬若雲沒敢繼續往下想,也不敢將這話說出來。這些話都是犯忌諱的話,若讓人聽去了是全家砍頭的大罪。
喬若雲道:「什麼事,卻是瞧不出.......但是可以見得,若你用此事去扳倒裴清,陸平可以藉機在貪墨之事上做文章。不是說晉王府的行述已經入了刑部立案了麼?若加上這件事,貪墨國帑之事就確鑿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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