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將手從雪白的狐絨毯中伸出來,輕撫上粉中夾著紅絲的桃花。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病著病著,她後來想通了。
撈不上人總比撈得上人要好一些,衝到了海里可能是官府怠於做事的託詞,說不定祁隱只是想擺脫罪臣的身份,換一個名姓換一種活法。因為他從前和她說過,比起當太醫,還是在鄉野間行醫治病好些。
她問他為什麼,他笑了笑,說:「清淨。」
她能理解他。
後來錢塘百姓在岸邊立了一處碑,上面書著他的生平。她曾讓人抄了碑文來看,看過一次之後,便再也不看了,也不再讓人去打探他的消息。若是他真的想換一種身份活下去且不願讓她知曉,那麼她再怎麼做都是徒勞。
所以,如今她覺得裴清像祁隱,是也只是心中的一點執念而已。
執著地覺得祁隱還在世上,還會回到這裡。
永嘉將木箱合上,拾起了裴清的字條。她猶豫了一下,最終將它和其他信件放在一處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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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上巳日,永嘉盤算著見紀玉林的日子。
可這一回,見得並不讓她痛快。
今年踏青在麓山,山腳的別院可供貴人們落腳歇息。麓山半山腰有一徑山寺,別院旁是桃花林,的確是個春日賞景的好地。
永嘉方下了車馬,便有鎮國公府的人前來請她去敘話,用的是紀家長女的名頭。
她輕笑道:「玉芙姐姐不是新婚燕爾麼?有時間來踏春?」
月若道:「想是紀小公子想見殿下呢,殿下不是想和紀小公子說說話嗎?」
永嘉道:「是該說說,探探他的口風。」
日後她的夫家,要能幫襯她為蕭家平反。但鎮國公府自居清流,也不知願不願沾這份腥。更何況紀玉林最是孝順懂禮的性子......且先看看吧。
永嘉想見紀玉林,紀玉林也想見她。
旁人都道楊家楊旭公子出了那事,如今萬歲爺最中意的妹夫人選便落下紀小公子獨一人,於是個個都拱手提前道賀,哄得紀小公子一張嫩臉紅撲撲得不像話。每每提起永嘉公主,紀小公子便羞得像個新婦。
於是人人都認定,紀玉林他喜歡極了公主。
然而紀玉林並不喜歡永嘉,其實是他老祖母喜歡永嘉。因為他是個孝子,所以乖順地遵了長輩們尚公主的吩咐。
至於臉為什麼紅撲撲——他和不太熟的人說話,就會手腳發冷、額頭冒汗、臉色漲紅。
上巳前幾日,老祖母派人送一副畫來,說永嘉公主很喜歡書畫,他把這個送給公主,公主定然高興。相見的名頭有了,要送的東西也有了,可謂天時地利人和。上巳這日春光明媚,一切都是少男少女互生情愫的最好時刻。
然而,永嘉和紀玉林見著的時候,二人面面相覷了。
永嘉實在對他沒什麼興趣,所以一開始才沒拿捏好說話的氣氛。她也不愛和陌生人說話,在這點上倒是和紀玉林很相襯。所以二人見了禮後,就默著了。
——頗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其實紀玉林長得不錯,眉清目秀,也是個閨閣小姐們頻送秋波的人物。永嘉不是個古井無波的,她只好將自己的沒興趣歸結於紀玉林的性子太怯了些。
嗯......她不太喜歡性子怯的。
紀玉林漲紅著臉說不出話,永嘉只好先開了口打破尷尬:「玉芙姐姐她是......」
遲滯許久的紀玉林終於醒過了神,回話道:「長姐她有事耽擱了,讓我先過來將這幅圖送給殿下。」
永嘉點點頭,看向那幅平展在石桌上的畫。她喜歡書畫,可此情此景就是再珍貴的稀世真跡她也吐不出一個字,掙扎了半晌開了口:「這個墨色真好看,勻稱,墨挺好的.......」
實在說不出什麼,她只好拉一拉家常:「長平姑姑好嗎?」
紀玉林亦是鬆了口氣:「家母一切都好,承蒙殿下掛念。」
他這會兒想起了祖母吩咐的話,流利道:「年後長明宮賞了許多東西到府里,正好我得了這幅畫,想著殿下喜歡,正好趁著今日奉上。」
他話說得利索了,永嘉也從容下來:「鎮國公府有心了。我聽說這一次的春闈表哥得了二甲第七名?等過了殿試便可入朝為官,一朝五品也未可知。」
紀玉林道:「殿下謬讚了。」
永嘉坐了下,手支在石桌上托著腮,笑望著紀玉林:「既參加了科考中意於仕途的,表哥日後可有為什麼官做什麼業的打算?我可以和皇兄說一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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