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氣候太熱,沒有著意打扮,只挑了平日常穿戴的幾樣,以求在宴席上不失禮罷了。
七娘看在眼裡,不由便覺得自己是被比了下去。
趙夫人又笑嘆道:「可真是一對好姐妹,一個天然去雕飾,一個妍姿配艷質,真真兒是春蘭秋菊,各有擅場,叫我看花眼睛了。我倒不求別的,若是家裡兩個的女兒長成後能如你們一般,也好讓我放下一樁心事。」
戚時微抿唇微笑道:「夫人謬讚了。」
「曹夫人,」趙夫人微微傾身,喚了七娘一聲,「可是這茶不合心思?」
七娘久未開口,實在是招眼了些,她是主人家,不得不照顧賓客,便揀了個安全的話題打岔。
七娘這才回神,微微笑道:「六姐貌美,我都被比下去了呢。」
她這話倒不是虛的,戚時微的姨娘正是因為貌美才進府,她繼承了姨娘的美貌,自然比七娘生得更好看。只是往常在府中,戚時微通常有意遮掩,不怎麼打扮,也不搶她的風頭罷了。
饒是那會兒,戚時微只帶兩枝簪子,一對兒銀耳璫,衣飾也半新不舊,往七娘面前素伶伶地一站,然而她天生麗質,膚白勝雪,眼波盈盈,雖然低著頭,一臉的謹小慎微,但當真是荊釵布裙不掩國色,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誰更好看。
只是家中眾人都捧著她,七娘正得意,占盡了風頭,也就不怎麼同她計較罷了。
這會子細看,就算七娘著意打扮,卻失於用力了。須知美貴在自然,一旦有了分毫刻意的痕跡,便不免落了下乘。
七娘強笑著,趙夫人眉梢微微一挑,自然地打了個圓場:「哪裡的話,同胞姐妹,連眉眼氣韻都瞧著是相似的,哪兒來的誰比下誰?」
戚時微淡淡一笑:「夫人說得很是。」
裴清榮注意到這邊的交談,轉過臉來,朝戚時微一笑,握了握她的手。
他們兩人一個穿了淡青,一個著深青,顏色很是合襯,腰間的玉佩和玉環也是配套的,一望便知是一對惹人欽羨的神仙眷侶,七娘不想再多看,索性避開了目光。
另一邊,戚時微端正坐著,雖說語帶笑意,和趙夫人一臉熟稔地彼此寒暄,心裡卻總提著一根弦。她雖漸漸習慣了交際場合,卻是後天練出來的,總不敢放鬆,更別說今天的宴席何等重要,來往的賓客都是重量級人物,越發不能出錯。
只是她預先演練過,因此將心底的些許忐忑都掩藏得極好,面上依舊浮著微微的,恰到好處的笑意,叫人一點也看不出緊張的心思。
落在七娘眼裡,便是戚時微穿著打扮無不精緻,都是現下南方時興的好東西,富貴氣養人,戚時微如今也養出了正頭當家娘子的氣韻,說話看人都是落落大方,舉止自然,再無一點怯懦的影子,和出嫁前那個謹小慎微的她幾乎都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
七娘一時茫然,一時憋氣,好在從小到大的教養還在,強忍著撐完了一場寒暄。眼見趙彬與裴清榮和曹睢兩個相談甚歡,滿臉的意猶未盡,只是不得不去迎其他的賓客,正在依依惜別。
曹睢滿臉熱絡的笑意,又沖裴清榮拱了拱手,七娘不得不也跟著行了個禮。
「又有客來,我們得先去前頭了,」趙夫人道,「還未開席,你們儘管在此處歇息。」
四人都站起身來,目送趙彬和趙夫人在下人們的環繞下出了亭子,朝前院行去。
亭子裡剩下的四個人便有些不尷不尬起來,曹睢一心結交裴清榮,語極熱絡,裴清榮不落他面子,只是也不過分親熱。
兩人的交談還算友好,只是七娘望著便覺眼睛疼,曹睢察覺到少許她的情緒,怕她還未開席先將人得罪了,只得隨意尋了個藉口,帶著她離開了。
亭中只剩兩人,裴清榮便問:「如何?」
「什麼如何?」戚時微笑了,「交際而已,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還真能生氣?」
「你就是太懂事了,」裴清榮屈起指節,摩挲一下戚時微如玉的側臉,「就算你真發脾氣、想報復,我也能給你撐腰。」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很是篤定,帶著些很少外露的張揚味道。
戚時微頓了頓,笑了:「幹什麼?你是來演話本子的還是來干正事兒的?」
「嗯,」裴清榮不再多說,握了她的手,「走吧,這園子的景致還不錯,上一回是夜裡赴宴,來不及細看,這次咱們能好好看一看。」
這院子名為百花園,已在趙氏一族傳了三代,已經很有名氣。
百花園經營得極好,有花有木、有山有池。他們現下的這一處主院後頭,便能聽見潺潺流水聲,繞過去一看,竟是個闊大的池子。
池子倒不足為怪,可源頭還連著活水,竟是從一處假山上開鑿了泉眼,又因山勢鑿了河道,漸漸引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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