黢黑水面起初一片寧靜,梆地,梆子炸響,鏗地,鑼也叫起來,隨即是響亮的一聲打更聲。
【戌時一更,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荀北就站在池邊,咬著一紅哨子,嗶地吹響第一聲。
兩隻鯊頭章遽然自深池底頭躍出,一時間差些撞上該區頂頭40米的白熾燈。場館在那一刻暗下去,像是遇了海嘯般,誰的眼底都透不進光來。
怪物轟然落水,濺去池邊的卻不是腥鹹的海水,而是燃燒的火焰。
【亥時二更,關門關窗,防偷防盜】
嗶嗶——
第二聲哨響。
那兩隻怪物忽而潛入深水中,卻是在蓄力,蓄夠了,於是自深水猛衝而來,一跳,便越過高高護欄上了岸。
幸而觀眾席高,巨章的頭頂堪堪夠到一層觀眾席的地面,卻愣是將岸上荀北提前備好的幾缸魚一剎吞了個精光。
魚腥味瞬間在場館蔓延開來。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嗶嗶嗶——
這是第三聲哨。
八條腿蠕動著,擦過一地的魚血與污泥,那【二腦】像是被馴化的海獅般,將頭湊過去吃荀北手上握著的魚,而【四腦】則跳進了水裡。
荀北拍拍那【二腦】的頭,又將自個兒頭頂的帽子取下,甩著沖觀眾致謝。
誰料下一秒,那【二腦】便咬下了荀北的腦袋,血噴如泉。
場館喧譁,眾人紛紛逃生。
戚文二人站起來,看到水裡那【四腦】像是氣絕的蜘蛛般,翻著身子,露著腿,溺死在池子裡。
第239章
戚檐悶聲將底頭那混亂的景象打量著:「【二腦】吃了荀北,而【四腦】溺死了。」
他挪眼,見文儕神情愕然,便循著他的視線看去,驀見池子邊,那【二腦】原是要往被他們濺起的火海中去,誰料那失了腦袋的荀北的身子卻忽然跑動起來,攔住【二腦】,自顧奔去了火海里。
火勢洶洶,荀北的身體被烤著,場館中隨之落下了最後一聲鑼。
見底頭那【二腦】攻擊觀眾的心思漸漸弱了些,文儕忙拽著戚檐往下跑,正是他二人與那怪物處於同層時,他忽而發起狂來,八隻爪如蜘蛛般挺立起來,噠噠地在觀眾席爬行,只是他的目標並非那隨時準備逃之夭夭的戚文二人。
他遽然跳入水中,又濺起了無數水花。
戚檐以為是火,下意識地背身,一把將文儕的腦袋往懷裡壓。
幸運的是命保住了,這回濺出池子的不再是火,而是千真萬確的水。
不幸的是他的衣服濕透了,莫名地沉,在身上栓了個鐵球似的。
戚檐沒管衣裳如何,僅僅回頭盯住那【二腦】,看他用八爪抓住【四腦】,近乎是死死纏住般,將他身子擠破,在血漿間濕噠噠地融合於一處。
【二腦】不再是【二腦】,【四腦】也不再是【四腦】,它變成了一個六顆腦袋的怪物,砰地撞死在池壁上。
魚腥味糊住了人的鼻尖。
「把衣服脫下來。」文儕毫不猶豫去解戚檐的外套扣子,「重。」
戚檐倒也配合,只是心跳很快,文儕每回將手搭在他胸膛附近時,都會被那有力的心跳聲震得指尖泛上點麻。
戚檐裡頭穿了件白襯衫,這會兒濕淋淋地貼緊皮膚,一眼望去皆肉色。
文儕哪有工夫欣賞,把那濕外套拋地上,便將他扳轉過身子,推著往外走。
可戚檐還沒邁出兩步,文儕又在後頭把他衣裳給拽住了,指腹旋即壓上去。
那人指尖帶著溫熱,每一滑動,都像是能在戚檐體內牽引出一道細微的電流。
「你背上這是什麼?」文儕琢磨著,「嘖,看不清,你把襯衫扣子解了。」
戚檐耳朵燙著,忙不疊去解扣子,一顆兩顆,在文儕的注視下佯裝無事地將襯衫搭去了臂彎。
從前文儕不肯摸他時,他死皮賴臉湊去給人摸,什麼混帳話都胡亂飆。現在人家真摸了,他卻僵著身子,沸著血,不敢吭聲。
他覺得自個兒就像彈簧。
身後的文儕又張了口,說:「你背後有紅色的紋身,紋的是一句話,【被石柱捆死的蛇】——是一直都有的嗎?」
戚檐平復了下心情,便將頭向後扭了扭,嘗試著去看,卻無能為力:「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從王虔對他人的重視程度來看,十有八九與小白有關吧。恰巧在這一世界裡,小白對於王虔的執念頗深,說不準這就是指小白對於王虔的偏執與束縛。」
文儕把頭點了:「走吧,回宿舍把衣服換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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