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將手伸進那袋魚卵中,抓了一把塞進嘴裡,發出的不是脆聲,而是黏黏膩膩的咀嚼聲。
——那東西是軟的。
他一面吃,一面好似想起了什麼,於是從懷裡掏出兩張皺巴巴的紙。
「門票,給你倆了,替我和蔣工去一趟吧。」
戚檐接過去便看見了【登山會】,右下角署名【小白】。
「您和蔣工不去啦?」
這話傻,但戚檐必須說,那尤老爹這架勢明顯像是早便知道蔣工會死一樣。
尤老爹一隻手摁了他的肩,湊到耳邊去:「那裙子你可得記著收回來,他要是穿著,你也必須扒下來,沒地放就藏我這兒,聽懂沒有?」
戚檐沒聽懂,還要追問,卻聞鋪子電話響,老爹咳嗽一聲接了:「餵……呵!怎麼是你這姓楊的?」
也不顧電話那頭的楊姐能不能聽著,總之惡狠狠地把手往桌上一拍:「你下回甭給我打電話,叫我鋪子沾了晦氣……啥?你那裡有三張票,那干我屁事!你把票扔進池子裡弄濕,化掉吞了吧!總之老子絕不和你一塊兒!呵——票價貴成這般了?再不濟給文小子留一張。啊?是阿北的表演,那可以讓戚檐那臭小子也過去沾點光……你說啥?15分鐘後開場?!你這瘋婆娘!!」
尤老爹氣憤地將話筒啪地摁上,揚聲說:「你倆快去【深水池區】吧!今兒阿北他要展示深水區生物訓練成果,聽是很精彩,一般人想看都得花個一百塊呢!快快去,長長見識!姓楊的就在門外等你們。」
文儕和戚檐不由得對看一眼——
那【深水池區】,他倆是真真不想去啊。
***
【深水池區】的木匾上爬滿了青藤,倒掛下來,蛇似的。
楊姐果然在門口等人,看著他倆過來,先是快活地猛招了兩三下手,繼而一僵,趕忙竄入他倆中間,左右手分別抓著他倆的一隻手臂,說:「走,看表演去。」
今兒這場館裡頭點了上千盞燈,加上人流如潮,顯得熱鬧非凡。
大家似乎不約而同地忘卻了艇中近來發生的幾起惡劣殺人案,光顧著眼前的熱鬧,像是明知要死還巴巴撲火的蛾子。
之前太暗,戚文倆都沒看清這裡構造,眼下才意識到這場館同一般海洋館的海豚表演區類似,正中央是個深池子,圍一圈的觀眾席,只是不知那荀北今個兒要馴啥獵奇生物。
文儕還在思索,那飼養員兼表演者的荀北卻將一張彩紙遞去他眼前,說:「阿儕,看看吧,表演介紹!今天要表演的是【三腦】的兒子【二腦】和【四腦】。」
言罷,赫然將生了兩個腦袋的「鯊頭章」與生了四個腦袋的「鯊頭章」懟去他眼前。
啥叫「鯊頭章」。
顧名思義,就是迷你版巨齒鯊的腦袋生在章魚的八爪上,前頭是硬得戳不進的鯊魚鐵皮,下邊又是軟膩膩的章魚觸手。
見文儕嘴角抽搐了一下,荀北問了聲:「怎麼?」
文儕豎個大拇指,答說:「名字言簡意賅,好!——只是這兒子和他爹的腦袋個數咋不大一樣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兒子的腦袋個數,是爸媽腦袋個數的平均值!」
文儕哈哈笑著:「所以倆人不是一個媽?是不是一個叫【單腦】,一個叫【五腦】?」
荀北「咦」了聲,說:「錯啦!【二腦】他媽叫【一腦】;【四腦】他媽叫【七腦】。」
「說啥呢,【四腦】他媽若是有七個腦袋,加他爸的三個,除以二。那他應該叫【五腦】,而不是【四腦】。」貼過來聽他倆講話的戚檐毫不留情地反駁。
荀北只古怪地瞟他一眼:「總之【四腦】他媽有七個腦袋,他媽就叫【七腦】,天王老子來了也都得說那是對的。」
說完便急匆匆地抓著傳單走了。
「那麼就是【四腦】他爸不是【三腦】?」戚檐沖文儕一笑。
「這暗示什麼?」文儕皺了眉,思維卻很活絡,冷不丁從怪物拐到了人身上,「血緣關係的話,意思是王家三兄弟里有同父異母的?」
「不是啊。」戚檐抖了抖那宣傳單,戳著【二腦】的一個鼻子,「如果剛剛我們說的沒錯,那麼【二腦】和【四腦】的爸媽都不一樣嘛,這叫異父異母!之前在第三世界裡,王虔他爹疼老二,王虔他娘疼老三——」
「照常來說,作為推理基礎的鯊頭章父親【三腦】應是熟人,那麼就把他當作『王父』看,這樣,他的親生兒子【二腦】就該是王父寵愛的【老二】。至於和他異父異母的另一隻,究竟代表了【老三】還是【王虔】尚且不好下定論。」
文儕正欲表態,那深水池區的燭燈倏忽全熄,嚓地,正中央亮起了巨型的白熾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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