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戚檐親手殺了戚檐,是戚檐親手給自己分了屍!
可是,究竟哪個戚檐才是真正的戚檐?
如果……被割去四肢的才是原本的戚檐怎麼辦?
文儕踉蹌後退,絆摔在地。
滿身血的戚檐在這時回過頭來,看向他。
第228章
「我若說,我是真的,你會信我麼?」
戚檐背對屋門,面上表情像團濃墨似的融在夜裡。他好似很平靜,僅掀起襯衫下擺,將面上鮮紅蹭去了粗糙的布料上。
襯衫不一會兒便吸飽了血,濕漉漉地貼著戚檐的身子。
他展肩,握了衣角便要脫下那紅襯衫,一瞬卻又停了動作。
文儕不知眼下自個兒面色煞白,更沒察覺驚駭神色填滿了他的臉龐,甫見戚檐僵著不動,便匆忙將緊咬的唇給鬆開,招手要他靠近:
「……給我把剛才的事完整地交代了。」
戚檐保持著雙膝著地的姿勢,像頭四腳獸般緩行至文儕面前。
他仰起腦袋,卻還是比倚牆癱坐的文儕要矮上一些:「哥,我適才沒想要騙你的……我是真的怕給你嚇著了……」
「他是誰?為什麼殺他?」文儕擰眉。
「一個世界出現兩個我,總有一個是假的……」戚檐直直將文儕看入眼底,「我不能讓他殺了我,所以我得殺了他。」
「……先前在錢柏的世界裡,不是有重疊的時間麼?那時,倆個你相遇是很正常的事。」文儕的脊背貼緊了牆面,「為什麼你這次非殺了他不可?」
戚檐低了眉,黯淡下去的眼神也隨之落到地上去:「我沒法解釋。」
文儕嘆一聲,將戚檐略微發顫的手給握住了:「先找線索……等你冷靜下來,把思路整理好了,再和我仔細說明白。」
戚檐還欲說些什麼,卻給文儕抬手擋了嘴:「我現在就當是王虔他存在嚴重自毀傾向,只不過我們尚未發現他存在自殘狀況的證據。」
文儕瞥一眼那看他眼色的戚檐,起身時掐指嘣了他額角:「我沒那麼介意這事,你也不要想了!」
剛剛貼牆坐時,總有東西在硌著他後腦勺,這會兒看不清東西,文儕便只能上手去摸——那是個用紙糊的小洞。
略使勁,外頭濕鹹的空氣便湧入屋中。
一同進屋的還有倏然刺痛二人目的月光,不算太亮,但對於置身黑燈瞎火半天的倆人而言與直視艷陽並無太大分別。
屋內家具都覆上了一層清寂的薄灰,文儕沿牆走,直至被一個放置了老式台扇的小木櫃堵了去路。
台扇不大,三片塑料扇葉上均用紅顏料寫了字。
【貪】【嗔】【痴】
戚檐站在文儕身後,沾滿血的手從身後環上他的腰,像一條蛇纏上他身:「三不善根——姥爺總嘆說,我們這些俗人逃不掉沉淪六道苦海,必然要為這『三毒』苦苦折磨一輩子,便是最後入了輪迴道也不得解脫,轉世投胎又要繼續在人世間受其所擾。」
文儕忘了掙扎,或者該說是在那短短几秒鐘內壓根沒想過要掙扎。
「愛情。」戚檐的輕笑繞在文儕耳邊,作了一縷似有若無的柔風,「貪嗔痴不專指愛情,但目前沒看見王虔對於名譽、權力、財富一類身外物感興趣,要我想,也就只能想到愛情了。」
文儕點點頭,又像是從蠱惑里清醒過來似的,皺眉說:「楊姐房間內的線索不能全往王虔身上搬,陰夢內NPC大多存在個人故事……」
戚檐看向台扇的底座,指尖將三字點了點——【贈戚檐】。
「風扇一轉,可不就給他將這些破爛玩意給甩了去麼?楊姐送他這東西,寓意是好的,但看這玩意積灰的樣子,恐怕王虔他不領情呢!」
戚檐說這話時,文儕恰在盯著網罩上的灰塵瞧,他一面將手摸去一旁的縫紉機,一面說:「是因為小白死了麼?王虔他既對長生失去興趣,又拋不下這貪嗔痴。」
戚檐搖頭說不確定,見文儕的動作幅度明顯放小,於是鬆開他,不再妨礙他幹活。
縫紉機瞧著還算新,油黑的機頭上刻著老牌子的名,一小塊還沒鏽好的布料壓在針下。
文儕學東西很有本事,單藉著過去瞧奶奶踩縫紉機的記憶,便坐上椅,腳壓上了踏板。
機器嗡嗡走線,不到幾分鐘文儕就看清了那縫補好的粗布上的圖案。
是一對鴛鴦,適才那裂痕恰恰好橫分開兩隻鴛鴦。
一刀兩斷的既視感。
而縫紉機一踩,便給它們縫了回去。
所以,楊姐是毀了鴛鴦的人,還是要縫住鴛鴦的人呢?
文儕將布料抽出去,往後一翻,瞧見了後邊的署名——「尤老爹」。
這楊姐尤老爹二人又一次湊在了一起。
平日,那二人最大的爭執當然在於王虔是否要短命,那麼眼下又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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