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檐將腦袋埋在已沒有餘溫的被縟中,深吸了一口氣,為了避免弄髒文儕的床而向上抬起的、沾滿血的手中攥著個皺巴巴的塑料自封袋。
他翻身起來,將布偶隨手一扔,扯開了袋子。
——是四謎題。
【壹、我將一段骨鋸作兩截,一端走北,一端向南。】
【貳、我在登山,我不登山。】
【參、我驚覺我的破船上住著一位老水手。】
【肆、我住入廢墟下的鼠穴。】
依舊莫名其妙。
他把謎題紙疊起來,隨手放入口袋,開始在屋內繞彎。一會兒往左邊瞧瞧,一會兒往右邊瞧瞧,就那麼無所事事般繞了兩圈,這才抓了水槽里的塑膠手套戴上。
下一秒,手伸向了散發著惡臭的煤油罐。腐爛的紙板被挪開,露出銅青罐背後的狼藉。
裡邊有一隻死老鼠。
那玩意確實是死的,抓出來後也不動彈,屍骸中已經爬滿蟻蟲了。
他隔著手套揉了揉死老鼠的身子,在摸到其腹部的腫塊的剎那,毫不猶疑摁了下去。
漸漸地,摻著血、飄著蟲的髒水從老鼠的口中漫了出來。
他也不去管這是否符合生物學常識,畢竟陰夢是不講道理的。
首先,在意識到自己又開始頭疼時,他再次驗證了王虔畏水的事實。
可眼下,他更好奇,這老鼠又和水什麼關係。
淹死的?
他起身,恰瞧見了窗台上枯死的花。
天花板漏水了。
水滴滴答答往花盆中落。
吸飽了水的土不再能容水下滲,因此水都聚在土壤表層,直裝滿花盆,並開始向外溢。
又是淹死的。
為何文儕的房間內會出現大量淹死的生物?
文儕的原主淹死了嗎?
還是在暗示文儕原主對於淹死之物的敏感心理,所以他救了溺水的王虔?
他們倆的原身究竟是什麼身份呢?
僅僅是恩人與被救者嗎?
誰是恩人?
被救的人真的是王虔嗎?
他們的身份是否發生了錯亂?
短短一瞬,他想起了被尤老爹遞到文儕手中的,形似裹屍布的白布。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負一樓又被水淹了,這會兒從門縫裡漏進來的水已經漫過了戚檐的腳踝。
昏暗的光線下,已保持了許久僵硬的站立姿勢的戚檐忽然躬身摸找起一瞬間掠過他腦海的東西。
那是個圓滾的玩意。
那是個碩大之物,要比他的腦袋更大。
他忘了自己頭疼,忘了自己叫戚檐,而不是王虔。
他匍匐在地,幾近癲狂地在水中摸找。
沒有花費太長時間,他如願以償。
他將那碩大的、圓滾的東西捧起來,像是珍寶似的抱入懷中。
大約十分鐘過去,戚檐才終於在劇痛中醒過神。
他低頭看向懷中物,那東西恰也在看他。
那是一個——猿猴的腦袋。
***
瓷花瓶在下一刻摔去地上,啪嚓接在咣的一聲後。
文儕驀地傾身去抓地上碎片,錯開了劈來的刀,長指伸出去,在下一剎摸著了地上的一塊碎瓷片。
幾乎是刀尖擦著他頸間皮肉的一剎,他將瓷片尖壓上了那人的臂上動脈。
「收手。」文儕瞪視著那神志不清的韓大夫。
那人像是聽著了,又似乎半點沒聽著,字音被齒舌糊得粘連在一塊兒:「是我啊……是我喜歡男人……為何、為何要他受罰?」
「誰受罰?」文儕的雙眼陡然一眯,「戚檐?」
韓大夫並未對文儕那話做出任何的反應,銀閃閃的刀尖仍舊抵著文儕的皮肉。
是默認?還是否定?
在對峙的第二分鐘,韓大夫空出來的另一手忽然開始瘋狂地抓撓起自個兒的頸部。
文儕深吸一口氣,忽略那反常的舉動,問:「戚檐住在哪層?負二層?負一層?一、二、三、四、五、六層?」
他將六層說了個遍,見那人全無反應,便明白眼下韓大夫不會提供任何容他辨別真偽的證據。
文儕能感受到刀在一點點地向他壓來,那被人用刀抵住頸子的滋味別提有多讓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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