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岑昀幾乎是一蹦而起,二話不說便將身後倆哥哥一併摟住了。
戚文二人還沒和好,冷不丁被那麼一抱,身子都貼到了一塊兒去。倆人一時都亂了心神,表情皆有些不自然,那喜不自勝的岑昀卻壓根沒發現。
薛無平眉開眼笑,合掌拍了幾拍:「太好了!他爹他爺終於不用纏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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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昀考得不錯,最高興的卻是薛無平和方美。眼瞧著那兩人興高采烈地做了一桌好菜,趕忙招呼他們過來坐下。
那方美待人處事,是與薛無平如出一轍的豪橫。飯菜快清盤的時候,他忽而興高采烈地宣布一會兒整個鋪子的人要一塊出門散步去。
文儕一面把盤裡的肉往岑昀碗裡夾,一面詫異問:「去哪兒?」
薛無平咳了聲,清乾淨嗓,說:「鎮北那林子。」
文儕面上沒什麼變化,倒在心底暗自鬆了口氣,眼下戚檐悶著聲不肯說話,他也不肯服軟,也就把刺立著,不搭理人。
他想著到寬闊的地兒走走,說不準心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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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太陽也毒,幸而鎮上多枝繁葉茂的大樹,一路上走在樹蔭下,拂面的風既輕盈又涼爽,不帶半點黏和燙。
岑昀在這鋪子待了三年多了,早把鎮子的路摸透,這會兒美滋滋地在前頭領路,偶爾回頭沖戚文倆人說幾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他全然不顧自個在其他人眼中,僅僅是在同空氣說話。即便有時不慎對上那些個大爺大娘詫異的眼神,他依舊能送上粲然一笑。
文儕瞧著他,就像瞧著他和戚檐從前求而不得的自由模樣。
他與戚檐那樣的人,最不敢貪求的東西便是自由,家給他們的不是安巢,是鎖鏈與重擔,是責任和鞭策。
一句不能忘本便足夠他們隱盡鋒芒。
文儕抬手撥開那些攔路的枝條,指腹時不時擦過那些柔嫩的新葉,過分舒適的觸覺叫他不由得蜷了指,只是那感覺又有絲異樣的熟悉。
在哪裡呢?
想著了。
是摸戚檐頭髮時常有的舒適感,那人的頭髮軟,摸著舒服。
他想著想著,覺著自個兒正和戚檐吵架,總想他有些不好,便抱起那走累了的薛一百。
手不自覺地撫起它的毛髮。
五人停在溪邊,文儕正琢磨著放薛一百下來走走,忽而給身後伸出的一隻大手驚了驚。
他回頭正要罵,覷見的卻是那戚檐。被葉片精心裁過的陽光澆在他面上,捯飭出分外漂亮的光影效果。
文儕知道,漂亮的不只是光影。
可他什麼也沒說,僅抿唇把頭扭了回去。
身後很快傳來戚檐那不夾一絲情緒的聲音,他說:「你要一輩子和我這麼鬧著嗎?」
文儕並不回答,僅蹲身將薛一百放下,反問他:「你呢?」
戚檐沒有回答,所以文儕推開他自顧走了。
戚檐目送他走遠,便愣愣蹲下來伸指去逗薛一百,起先嘴角還掛著笑,逗著逗著不僅吞了笑,就連腦袋也懨懨歪去了膝蓋上。
他撿起根樹枝在土地上畫貓,雖說起先是要畫薛一百的,可是後來思緒飛到九霄雲外,到最後回過神時,他已在畫旁標上了個「文儕」。
他自嘲似的笑起來,把那路過的薛無平嚇了一跳。
他也不關心那鬼罵了什麼,僅僅拍了發麻的腿起身,說:「受不了了,我再受不了了。」
「亂說什麼鬼話……」薛無平嘟囔著,又說,「笑一笑,我問岑昀要啥畢業禮物,他說要我給每個人……給咱們五個都拍幾張照片,他要留著紀念。」
戚檐挑眉:「他那個分數能穩上我們學校了,日後想見我倆不都分分鐘的事,用得著拿照片作留念麼?」
薛無平只衝他舉起了照相機。
咔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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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儕挑了個不曬的地兒乘涼,倚著樹幹歇了半晌,才慢慢將腦袋仰起來,闔眼去接那細碎的陽光。
溪流聲清脆,聽得他心裡舒坦不少。
哪知再睜眼時眼前會懟來個相機。
文儕倒是不驚訝,還擠了點笑出來供薛無平拍。
見他配合且沒啥閒話,薛無平也拍得高興,只換著角度把他一頓拍,也不去檢查其中廢片多少,似乎走的是以量取勝的路子。
文儕被拍得煩了,說:「最後一張,你斟酌點。」
薛無平「嘖」一聲,說:「成哩成哩!都聽爺您的!」
他於是又將標緻的笑容往面上堆,不曾想那薛無平的快門聲沒傳來,右耳卻傳來一聲清脆的「啪嗒」,肩頭亦是一沉。
咔嚓——
薛無平愣愣盯著那在文儕面頰上留下一吻的戚檐。
文儕也愣,只有戚檐不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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