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戚檐一怔,也沒說理由,推開房門便往外去。文儕當他自有打算,沒管,只將鳳大少病歷的筆跡同白小姐轎中書信對比了一番。
——筆跡相同。
他正要下結論,又想到讓病人自寫病歷一事的荒謬性,正愣著,戚檐忽而帶著一身水汽進屋來,他將一封書信摁上了桌,笑說:「這是鄭槐和薛有山的書信,我猜你應該想看看薛有山的筆跡如何。」
文儕瞭然,便拿薛有山的字跡同他自己的病歷比對一番,這個也對上了——病歷確實是薛有山自個兒寫的,那麼那鳳大少的病歷也確實是鳳大少親手寫的,即寫給白小姐的那封信確實為鳳大少「死後」親筆。
「靠、這畜生竟真是想要他心上人為他冥婚陪葬……」文儕喘了兩口氣,「白小姐真是倒霉催的——之前都將黑霧蟲與殺妻聯繫在一塊兒,如今既然已確認了鳳大少是個主動殺妻的狗玩意,那麼薛有山他……」
戚檐晃了晃腦袋,說:「似乎還不行。殺妻不還有主動殺妻和被動殺妻麼?不知道冥婚究竟只是薛有山他爹娘的主意,還是薛有山要求的。」
文儕鬱悶,將那被他打成卷的病歷單在手上連敲幾下,敲著敲著,戚檐忽而摸住了那兩根紙棍。
「怎麼?」
「那些透去紙背的墨團沒了。」
文儕甫一聽,便忙把兩張病歷單往桌上攤開,只見蓋在病情那欄的墨跡像是給什麼吸了去似的,勻速地一圈圈縮小,最後顯露出刺眼的幾個大字。
【病情:強烈的主動殺妻傾向。】
戚檐嘖了聲:「這下倒是可以確定是——主動殺妻呢。果然要鄭槐給他陪葬是他自個的主意,估摸著鄭槐當初就是因為此事才不願嫁吧。」
「鄭槐願意嫁給一個死人,是那缺愛的鄭槐為薛有山的真心所打動,是認為世上只有薛有山關心他在意他,所以哪怕薛有山忽然死了,那愛意也依舊能支撐他去進行冥婚,即嫁給死人薛有山。」
「也正因此,到後來鄭槐突然發現,冥婚便是薛有山一手策劃的。薛有山並非意外身亡,而是早已死去,鄭槐當然會瘋……薛有山多愛鄭槐……把好好一個人弄死陪他,這就是他的愛吶!」文儕擰著眉,「成、這下那道曾答錯的謎題二就有修正方向了,我說鄭槐為何要選取『殺身仇』這般烈的詞去形容薛有山呢。」
「所以嘛,陰夢出現了兩個薛有山,一個真實的薛有山,和一個幻想中的薛有山——薛二少。」戚檐聳聳肩。
文儕呼了口氣,便抓來了筆。他這次很是謹慎,筆往手上一握便再不願意松。
戚檐不爭,蹲身下來,長指勾住文儕的左手,又把下巴抵去了桌上。
那人一聲不吭,文儕以為他在盯著筆尖看,把眼一斜,才知道那人在看他,見他看過來,還笑起來,浸了蜜似的,叫人以為他遇了什麼天大的好事。
有什麼好笑?
文儕不能理解。
他只能默默將視線挪開,繼續謄抄並作答。
【貳、我供佛法僧,拜了殺身仇。】
【答:後半句中,「殺身仇」指出於主觀意願要同「我」結冥婚的薛有山,生人嫁死人,即他要「我」為他陪葬,故而其中以殺身仇人來代指薛有山。前半句則表現了「我」對薛有山的愛意。「我」真真切切地愛著薛有山,哪怕得知他已身死,仍願與他冥婚,不曾想將「我」引入這般非死不可的境地的卻是薛有山。】
「嗞嗞嗞——」
四面八方傳來極刺耳的電流聲,亦是須臾,戚檐將文儕緊緊擁入懷中。
第203章
電流聲消隱於紅墨連成圈的那一瞬,文儕鬆了口氣,正欲抬手撩開劃到眼前的碎發,卻發現手重得拉不動。
移眼去看,才知原是自個被那戚檐緊抱在懷裡,以至於那人的骨骼都像是切破肌膚,粘貼了他的骨。
「快些鬆開。」文儕掙扎著說,「方美當初說第一道謎題事關花弘,咱們若想弄清花弘的事還得到他屋裡再走一趟。」
戚檐仍未將文儕從懷裡放出去,單努努嘴說:「難呢。那位花少爺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前聽下人嘮叨過幾回,說敲他房門都不應,飯都是送到門口,他自個餓了會開門往屋裡拿飯菜。」
「嘖、這就難辦了,他第四日才上吊,眼下才第二日,總不可能蹲他兩天吧……你到底松不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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