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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儕的指尖沿著那東西左右滑動,幾乎是一瞬之間,他便明白了。

——蛇。

「……」

文儕好歹是城中村長大的,從小到大見過不少蛇,對那玩意並不恐懼,只順著它的身子摸到嘴,捏住後這才將煤油燈拎過去仔細打量。

那是一條灰鼠蛇,沒有毒性,較為溫順,倒算是村中小孩拿來逗弄的好東西。然而文儕瞧了眼因搶不過他而乖巧坐在一邊的薛無平,後知後覺地鬆開了握住蛇嘴的手。

——蛇已經死了,但大抵還沒死太久,身子僅有稍許僵硬。

「你倆怎麼把蛇弄死的?」文儕看向薛無平。

「嘿——吃我一腳!!!」撿回虎頭帽的方美就那麼在雪地里起跑,而後踉踉蹌蹌發射到了文儕的背上。

文儕覺得不痛不癢,但為了避免方美糾纏,於是裝模作樣叫了幾聲,直哄得那小孩喜上眉梢。

「服兒!誰說是我倆弄死的?!小黑他自個兒凍死的!薛無平剛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你還罵他!」方美拿拳頭砸文儕,文儕又敷衍叫上幾聲。

「所以,你倆幹嘛呢?」文儕將蛇在雪地里放下。

「埋小黑唄,它死了也總得有人幫他搞個坑睡。」方美原還叉著腰,被薛無平念了幾嘴後就在雪地里坐下,開始用手刨雪。

文儕瞧了眼就在不遠處的祠堂,又問:「你們薛宅這麼大,怎麼專挑祠堂邊上?好孝順!」

「服兒,當然是因為那倆流氓以後要埋在這!」方美樂呵呵地挖著,「動土有蛇,指不定他棺材板蓋不住,要詐屍呢!」

文儕聽得出來,這倆活寶是真的恨透了薛有山和薛二少。

「他倆就這麼壞啊?」文儕問。

「倆耍流氓的大壞蠢蛋!」薛無平插一嘴,又忽然挪目瞟一眼文儕,「你也是個呆子!」

那倆小孩動作倒也是真利落,迅速刨了個坑把蛇給埋了,便提著倆圓燈籠溜沒了影。文儕垂首瞧著雪地里略微凸起的葬蛇處,咂摸著方美適才說的要將薛家兩少爺葬在此地的說法。

好熟悉……

這地兒怎這麼眼熟,應不單單是因為距離祠堂很近的緣故。

文儕想了好一會兒,忽然一拍腦袋——這地是當初第一局發生爆炸的地方啊。

當初那場爆炸轟出了一個不算太深的坑,而他和戚檐因為濃湮沒能看清腳下路,就那麼跌了下去,那之後在裡頭發現了一具雙頭人屍。

冷風起,那陰寒的風好似是從祠堂里吹出來的,叫文儕都不由地捏了把汗。他起身往回走,照舊在心底捋線索。

他並不覺得那僅僅是巧合。如今薛大少與薛二少將被同時葬入此地,在另一條時空線中,那地兒炸出了一具雙頭屍……

「難不成那怪物就是他們麼……」文儕訥訥自語,「可聽那接生婆的話,似乎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反應啊……」

假使薛有山和薛二少並非同體雙頭人,那麼當時那雙頭屍線索恐怕是在暗示他倆乃「同根生」。

同根生,並不是血緣紐帶關係那麼單純,而是以某種方式占有同一軀體。

例如委託一中人格分裂的趙衡,又如委託五中的成年周宣與少年周宣,及委託六中的失憶前後的吳琛。

所以薛二少究竟以什麼身份依附於薛有山?

文儕在薛二少那屋的門前坐下。

他從口袋裡掏出紙筆,在白紙上勾畫起來。戚檐不在,他只能竭力回憶戚檐所經歷的一切。

當初戚檐同他說,第一局泡雞血浴時,他在被人往下拽,而第二局泡雪水浴時,他在被人往上拉,浮出水面後看見的是一張繪有薛有山的大畫布。

且不論是第一局拽他的還是第二局拉他的人,均是鄭槐、薛母、薛當家三人。

「畫布……」文儕念著,在紙上寫下薛有山的名字。

若涉及藝術創作的話,薛二少有可能是那三人根據薛有山的某些特質創造,或者說編造出來的人物嗎?

假使往這個方面想,那麼薛有山身上能提取出並構成薛二少的具體特質又是什麼呢?

文儕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到薛二少給鄭槐畫的無數張畫以及寫的表白紙條。

「薛二少絕對是喜歡鄭槐的……那麼鄭槐呢……」

他又一想,想起了當初戚檐在水缸底下尋到的,他倆有意私奔的證據。

那麼姑且算這倆人是兩情相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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