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錦夜行,牛頭馬面】
戚檐指著後四字:「這條線索後四字『牛首馬面』,所指為鬼,那『不淨巷陌』也可視作鬼。百鬼錄里記載了一種『住不淨巷陌鬼』,顧名思義,滿身穢物,住在骯髒的巷子裡,並不主動接觸外界,也無太強攻擊性。」
文儕聽罷點了那張紙條:「『錦衣夜行』指的是富而不露,『牛頭馬面』則是陰曹的鬼差……聯繫啊……罷了,先找線索吧,陰夢裡的謎題不興強解。」
他將紙條放下,從床邊櫃裡取出張疊作四方塊的黃紙。那般底色配上游龍般狂放的字跡,乍一眼瞧去像是道士畫的辟邪符。
文儕仔細又看兩眼,這才發覺那是花弘的懺悔書。
【花瘸子一事無成,此乃天命註定!可平生最苦最恨莫過於將死時沒能放走一隻撲火的蛾子,以至於每日搗蒜似的磕頭!求老天開眼,求那蛾子走吧,走哇!可它纏著我,它不肯放過我這麼個將死的!xxxx】
最後的字跡已經被水暈開模糊了,文儕如何也看不清,乾脆將黃紙翻了個面。
【要到了!要到啦!那日,那日!火、大火,大火燒死那蛾子呀!別跑,別想跑啦!】
「當初花弘發瘋咬人的時候,他對我說,以後我會和他穿一樣的衣服,還強調說『那日』快到了。」文儕移了一陶罐將黃紙壓住,「假設這裡的『蛾子』指代的是我,也就是鄭槐,那麼這正反面的態度算是截然不同。」
「正面要蛾子跑,反面要火燒死蛾子……」文儕口中雖仍在分析,手上動作卻也沒停下,他將壓在櫃底的七八個鐵質玩具給拿了出來,正欲細看,忽然一怔,於是回首看向戚檐,「我第一日碰上花弘,是他帶我去的祠堂,那會兒他還讓我遠離鬼來著……」
戚檐在文儕身邊盤腿坐下,不緊不慢地將角落裡裝滿書的箱子拽至身邊:「這麼說來,他是清醒的時候希望你能跑,發瘋的時候倒想著叫你去拜鬼,希望你被燒死?那花弘畢竟是個瘋子,精神錯亂了會有那樣的表現也不算奇怪。」
「不……這樣理解不對。」文儕將黃紙疊起來收入口袋,「當初花弘是在清醒的情況下想拉我一塊兒上吊死的,恐怕在他看來,死也是解脫的一種方法,也就是等同於蛾子的『逃』,至於被大火燒死究竟指的是什麼,還得再確認一下。」
戚檐點點頭,將木箱往地上一蓋,裡頭書便嘩啦啦掉了一地,他拿起其中夾的一張白紙,看完卻笑了。
「怎麼?」文儕看他。
戚檐將那張白紙展開沖文儕展示,笑道:「舉報信。」
「別賣關子。」文儕蹙起眉,一把將那白紙拽了去。
沒成想赫然見白紙紅字,泣血似的——
【花少爺與文儕通姦,乃偷雞摸狗的姦夫淫|婦!】
第193章
「這薛府怎麼儘是鄭槐的男人……」文儕將舉報信拿到手中粗略一讀,單讀出個二人關係匪淺。
若通姦是真,那麼鄭槐確乎是個拈花惹草的多情種。
若通姦為假,如此誣陷花弘與鄭槐倆,只怕那二人都過不了多少安生日子。
可鄭槐一個寄人籬下的,當真有本事,或者說有膽量勾三搭四嗎?
正思索,文儕忽聽得身後哐噹噹一陣亂響,回頭便見抱著個瓜棱玻璃罐的戚檐沖他賣笑,那人腳邊還滾著幾個小木盒子。
「當心點,別給人聽見動靜——裡邊裝的什麼?」文儕見那玻璃罐裡頭東西好似在攢動,略微眯眼,「活物?」
「半死不活。」戚檐將東西在文儕身側放下,「缺水的魚。」
文儕俯身去看,這才發現那條瀕死的魚乃錦鯉,與平日裡他在觀景池裡瞧見的相比較,它要顯得乾癟許多。
那錦鯉緊貼著玻璃罐底僅餘的水,兩腮搐動,甩尾掙扎。然它愈是動彈,水便愈是稀少,故而它掙扎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裡邊藏了什麼線索嗎?」文儕捧起那玻璃罐,將眼睛貼近,仔細觀察起那條鯉魚——它張開的嘴中並未藏著什麼,腫脹的兩腮也僅僅透露出其將死的信息。
文儕的眼在下一刻對上了一雙笑得彎起來的狐狸目,他在那瞬愣了一愣。
倆人隔著模糊的玻璃對看,戚檐什麼話也沒說,平日裡花里胡哨的情話一句都沒往外蹦,僅僅是笑著說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你什麼時候答應我呢?」
文儕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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