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吃了十分鐘,薛母便端著才吃了不至一半的八寶粥走出門去,然而沒幾秒便傳來她的一聲尖叫。
啪嚓——
碗摔在地上,碎了。
戚檐為避免薛當家找事,出去看熱鬧時還特意捧了那碗沒吃完的八寶粥。
慢悠悠到了薛母摔坐的地兒,他還不緊不慢地倚著柱子喝粥,瓷調羹在粥里翻了兩下,便又舀了一滿滿一勺送入口中。
待確認了情況,他這才將碗隨手往一下人手上一擱,去扶那跪在一盆火前的薛母,關切問道:「媽,您這是怎麼了?」
「你、你看!小、小寶!薛無平!這小兔崽子都瞎寫了啥玩意丟火盆里燒——!壞了這吉祥日子喲!」薛母氣得頭暈,須臾連眼淚都要嘆出來。
戚檐於是看向那努嘴站一旁的薛無平和方美,裝著氣憤模樣呵斥:「說說,你倆適才幹什麼好事了?」
「燒紙。」薛無平很不情願地鼓著腮幫子答。
「我知道。」戚檐擺擺手,「問你紙上寫了啥!」
薛無平咬著唇不肯回答,澄澈的雙眼俄頃叫睫毛給遮去,他瞧著地上的土石,一分不肯再看戚檐。
戚檐晃著腦袋嘆出一聲,便蹲去火盆邊赤手抓那還沒被火咬著的白紙邊角。
他一不小心給火燙著了,可即便應激性縮手也沒把那紙條鬆開,直抽出來壓進腳底踩滅了火。
他將紙片翻過去,樂了,只見白紙上寫了三個大字——「薛有山」。
在大哥生辰給他燒紙,還真是兄弟情切。
見戚檐面上似是有笑,那不帶虎皮帽的方美估摸是以為他在得意,張口便說:「服兒!沒來得及寫你的!本來也有你的份!」
薛母一聽方美那話,雖說並不訓他,但哭得更是傷心。薛無平上前拍了母親的肩幾下,說:「媽,薛有山和戚檐都是壞蛋,你不要為他倆掉眼淚!你要哭還不如為文儕哭,他是個呆子,為呆子哭比為壞蛋哭好,至少不丟臉!」
戚檐不知他對於「壞蛋」與「呆子」的界定是什麼,只津津有味地聽去,聽夠了便拿肘子撞一撞方美:「唉,美君子,你說為啥我和薛有山是『壞蛋』,而文儕他卻是『呆子』呢?」
「你頂斯丟皮!」方美蹲身去將那張寫了薛有山名字的白紙又丟回火盆里,直起身來才繼續說,「幹壞事害人的叫壞蛋,不知悔改害了自己的就叫呆子!」
戚檐眯眼琢磨起來——從剛入陰夢時薛無平和方美對他的態度便可知,他的原身若當真幹過壞事,那也勢必發生於陰夢故事線之前。
「所以究竟是幹了什麼事呢?你就不能直接同我說麼?」戚檐猜不著,只得哄騙小孩。
「我爸早同我說了,不能自個兒反省到自身錯誤的,一律視作不知錯的糊塗蛋!」方美說罷便扯著薛無平一道跑了。
戚檐原還想著追一追,見那薛當家過來,只好收手,從下人手裡端回那碗吹冰的八寶粥,沒半點芥蒂的舀一勺咽了下去。
只還偶爾空出舌頭,不緊不慢地安慰一聲:「媽,這都老迷信了,今兒都不講究這般咒人了啊。」
***
老天丁點面子也不給薛家人留,天色陰沉沉的,分明是早上,天卻很暗,以至於許多僕從走路還得打燈。戚檐百無聊賴地將手搭上窗沿,恰瞅見廳外有些僕從正忙活著將倆個大木桶往薛有山房間的方向抬去。
他於是問:「媽,他們搬啥呢?瞧著還挺沉!」
「傻孩子,媽不是和你倆說過嘛,是專門搞來給你倆沐浴用的!趨吉避凶的呢!」薛母喜滋滋地剝了顆橘子放到戚檐盤中。
可戚檐一聽那話,登時便生了不好的預感,他喊著飽了飽了,隨即衝出正廳,半途遇了那等候已久的文儕,於是拽了他一塊走。
戚檐領著文儕直奔薛有山的房門前,恰趕上僕從將兩個大桶在房門前放下。
戚檐湊過去一瞧,倏然感覺眼鼻都受到了攻擊。
兩大桶又腥又紅的血就那樣擺在房門前,惡臭薰得倆人差些嘔出來。然而一旁候著的僕從面上卻很平靜,只一副準備好要侍奉少爺用血沐浴的模樣。
「這是什麼血?」戚檐乾笑幾聲,「當真全身都要泡進去?只大哥他一人泡成不成?」
「阿檐你說什麼蠢話!這可是媽差人費了好大功夫,殺了不知多少雞才湊出來的兩桶血,豈能說不要就不要了?」薛母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一面說,一面拿一張帕子在眼角擦了擦,「你平日裡再刁蠻,媽都不管你,但今日這雞血你是非泡不可!」
作為本碩期間閒著沒事就泡在實驗室里躲社交的戚檐來說,他對任何生物的血都沒什麼偏見與意見,但要讓他用雞血來泡澡還是超出了他的忍受範圍。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