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意識不清,連帶著戚檐也好似掙扎於高燒引發的癔症之中,身邊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仿若一大片混沌。
那人停下腳步時,戚檐也停下了腳步。戚檐用僅餘的理智環視四周,看見了那間坍了半邊的祠堂。那堂中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攢動,幾乎只要他再挪動一步就會被徹底吸進去。
這一去,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猶豫了,他當然會猶豫,可那將戚檐引來的長髮紅衣人卻並不猶豫。戚檐不過眨了眨眼,他便站在了戚檐的對面,也就是那間祠堂的正中。
極其刺目的紅晃動著、晃動著,不知怎麼又叫戚檐想起了那具雙頭屍。
所以戚檐開了口,也不顧整個喉嚨里都是血腥味:「雙頭人是誰?是你殺的嗎?」
那東西顯然不會輕易回答,他背過身去,而後蹲在了牆角。
明知這時候最不能輕易上前,可在原主的操控下,他還是一步步往前去,短靴踩得雪嘎吱嘎吱響,他沒有邁腿,是踩著門檻進去的,直走到那人面前,繼而俯下身去。
他還是沒能看清那人的臉,目光也不是衝著那人的面部,而是那人捧著送到口中的東西。那人將嘴中東西嚼得很響,一點兒也不斯文。
顯然是什麼很多汁水的東西,他每咬一口,水便滋出來,朝戚檐身上噴。
可戚檐還是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他有些著急了,於是將手在身側摸了摸。
很幸運,他抓回一盒火柴。
「嚓——」
火星照亮了那東西蒼白枯瘦的手,淋漓的液體從他的掌心滴滴答答往下落。
那是人的腸子。
戚檐過去觀摩的幾場手術,自破開的肚子裡總會流出那麼些東西。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也不知究竟是什麼支撐著他將頭更往下低——大概是為了確認被怪物拔腸吃掉的人不是文儕吧。
當然沒可能是文儕,那人是——花弘。
許久未見的瘋瘸子。
自花弘的死屍里冒出的腐腥味縈繞在他鼻尖,直熏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其實想不明白,為何在陰夢中就連在那般恍惚的狀態下也要講究色香俱全?
戚檐掙扎著,身子卻如遭了鬼壓床般動彈不得。
額角起了點汗,汗珠滾在昨晚方縫好的傷口處。
又粘又癢又痛。
那刺鼻的腐臭味遲遲不散,叫戚檐懷疑自個兒會在原地嘔出來。然而他猛一睜眼挺身,身旁竟只有那睡著的薛有山。
原來只是一場夢。
然而,腐屍味依舊沒有散去。
那股腐味難不成是從那薛大少身上冒出來的?戚檐想著,稍微將身子壓低了些去聞。
那人身上除了檀香氣味再無其他。
正當戚檐懷疑那氣味僅僅存在於睡夢當中,一陣酸味又猛然朝他撲來。
他下了床,踮腳去尋這屋中腐味的來源,哪知會在第四節抽屜翻到發霉的、招了蛆和蠅的飯菜。
近來薛有山都是在屋裡用的早晚飯,戚檐瞧著櫃中的飯菜量,估計那薛有山近來的飯菜要麼一筷沒動,要麼僅僅吃了一兩口。
不吃飯?這大少又犯什麼毛病。
戚檐想著,回身時竟直直撞上那睜著空洞一雙眼的薛有山。
他似乎沒什麼力氣,只扶桌蹲下,將第四節抽屜輕輕闔了上。
戚檐瞧著他那番詭異的行為,開玩笑一般開了口:「哥,你飯也不吃,全塞在柜子里餵蟲算什麼?」
那薛大少把發白的唇抿了抿,說:「他們若再以驅鬼之類緣由,那般對待阿儕一日,我便絕食一日;那般對待兩日,我便絕食兩日……我不信他們會這般不知悔改……」
「還不是為了配你這病弱的大少爺。」戚檐說。
薛有山沒能即刻答上什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待他與我成親後,這一切……這叫他厭惡的一切,他皆可甩個乾淨了。」
「以後的事你說得准嗎?你身子這般的弱,來日你若是犯了什麼病,誰知道咱家人還會想出怎樣的方法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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