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見狀也沒再盯著戚檐瞧,自然沒看見戚檐將紅薯掰作兩半,另一半遞進了文儕手裡。
「媽,這大晚上的咋這麼熱鬧?這個點了,都不去拜神啦?」戚檐瞧見文儕小口咀嚼的模樣,覺得可愛,又照著腦袋搓了一把,唇角止不住的上揚,「大家忙什麼呢?」
「嗐!咱家要關門嘍!日後不輕易放人進來了。」薛母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臂。
「哦?小梅她這段日子就住在咱們家啊?」戚檐將腦袋伸出窗去,「咱家是為了什麼要關門?」
薛母好似很難啟齒似的,嘟嘟囔囔好一會才終於嘆著氣說:「近來世道不太平,你是不知道最近村里人都在說些啥呀!土匪!都說是有土匪劫財呢!除此之外……」
「此外?」
「唉……」薛母壓低聲,湊在戚檐和鳳梅邊上說,「那文小子今個兒不是被方大爺給打了麼?大爺說他那體質是天生的,就是容易招鬼……媽也是怕他跑出去晃悠,又給沾上什麼髒東西……」
蹲著的文儕先笑起來,而後戚檐和鳳梅也跟著笑起來。
大概都覺得荒唐。
「好主意。」戚檐聳了聳肩,沖那大敞的門努了努嘴,「不是要關上麼?怎麼大半夜的還敞著?請土匪入宅麼?」
「哎呦,阿檐!甭亂說!」薛母嗔怪一聲,忽然又笑起來,「不是早和你說了麼?你大哥他呀——」
「今晚就回來啦!」
寒風吹得枯葉簌簌響,戚檐瞅見門前僕從皆屏息瞧著門外,一道瘦長影很快穩穩地打在了薛家老宅的石頭地上,被寒涼月色映得發青。
第183章
那瘦影在門前停了停,才往裡邊邁步,步聲極輕——正是薛家大少薛有山。
那人含著點笑進來,鼻樑上掛著副鏡框被磨得很細的眼鏡,身披一襲象牙白長衫,式樣極素淨,被宅前燈籠光打了半晌,才顯現出幾道暗紋。
他進門後先沖薛母問了聲好,眼神在戚檐身上停了會兒,便迅速轉往他地。他將圍過來的人仔細掃了幾輪,這才問:「媽,阿儕在哪兒呢?」
薛母還以為文儕現如今仍在屋裡養傷,怕方大爺打人一事要惹那兒子不快,忙擠了點眼淚,說:「他能在哪兒?自然是和親家母住著!你這小沒良心的,你二弟就在這兒呢,你也不知問個好。」
薛有山搖著頭,只把手上有些沉的禮物遞給下人,隨即攙住了他媽。他扶那薛母回屋時,恰從糧倉前行過,他淡淡瞥了戚檐一眼,縱見他媽已哭出眼淚來也仍舊沒喚戚檐一聲,僅僅沖鳳梅點了個頭。
「哎呦,這大少的脾氣真不是蓋的。」戚檐笑起來。
鳳梅嘟囔說:「這時候了,還有誰管他的脾氣吶?」
說罷看向文儕:「脾氣再壞,他不還是得嫁?」
文儕不能理解鳳梅眼裡濃重的同情意味,稍稍一動身要起來,這才發覺雙腿已蹲麻了,便皺著眉敲腿,隨口問道:「他長啥樣?」
戚檐忽而煞有介事地往倉庫外頭瞥了好些眼,見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屈腰抓住文儕的肩說:「沒有我好看。」
文儕:「……」
戚檐又說:「真的。要我說連方美都比不上。」
文儕深吸一口氣,說:「問你他長啥樣,我路上見著也好打個招呼!」
戚檐想了一想,答道:「臉蛋記不清了,你也別管,總之穿了白色長衫,在夜裡應該頂好認。」
那鳳梅還在這兒,文儕也不好過分挑刺,以免給她留個壞印象,因此只能皮笑肉不笑。幾秒過後,便聽外頭薛母一聲高呼:「阿檐,小梅,小寶,阿美!用飯咯!快快過來!」
鳳梅愣一愣,問戚檐:「他怎麼不一塊兒去?」
戚檐聳聳肩:「我家的規矩就是這樣。」
***
那頓家宴戚檐吃得極不痛快。
薛有山是個少言寡語的,一場飯吃下來,任是薛母費盡心思要找共同話題,那長子也像是把嘴巴縫上似的,問到最後才挑揀幾個敷衍答了。
薛母傷了心,卻不敢壞了薛有山的興致,索性憋著沒表現出來,叫戚檐看來也覺得憋屈。
要說有啥解悶的,自然要數碗筷方收下去,薛無平和方美倆小鬼頭便拿自個兒蹩腳的英文把他大哥一頓好罵,除此之外還揉了雪球砸他。
戚檐彼時正真情實意地給他們鼓掌,不曾想那薛母忽而張口笑道:「阿檐,你屋裡今兒才清理好又給弄得一塌糊塗……你和有山兄弟倆都好久沒見了,一個娘胎里出來的,今兒咋那麼生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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