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長了眼睛,終究是要這看看那看看的,又不是擺設……」文儕把他的手扯開,回身往屋子中走。
「那就多看看我唄,一張賞心悅目的臉叫人心情多好啊。」
進院門後不久,二人便見了五隻被割了脖子放血的雞,盛雞血的碗則被整齊排在汪婆子的屋門前。
「你現在當真頭疼麼?」文儕蹲身小心將碗都挪開,這才推門入內。
跟在他身側的戚檐沒回答,只亦步亦趨地隨他向前。
文儕看他難得嚴肅,雙目直盯屋門,猜想是因當初他從窗里望汪婆子屋內時看到的東西頗嚇人,留了點陰影。
然而他倆這回進屋倒沒瞧見什麼吊著的一紅一白兩死嬰,裡頭不過是尋常布置。
大抵是這屋子背陽的緣故,有些陰涼,再加上臨海,屋中霉味很重,牆壁與地面皆是濕漉漉的。
粗略一掃,二人便確定了屋子的大致擺設與構造。
客廳中僅擺了一個高木櫃,一張矮木桌以及兩張木板凳,對門那牆上安了扇小門,應是通往另一個房間。
戚檐徑直去了木櫃處,文儕便停在了木桌前。
那木桌雖然矮卻不算窄,桌面上擺滿了形態各異的東西,多數是生活類用品,譬如油鹽醬醋等調料罐,又譬如煤油燈、手電筒等照明工具。
文儕從不是個怕麻煩的,眼下這屋子主人不知哪兒去了,他便不再畏手畏腳地辦事,只將桌上東西都分類好一個個往地上放,分類到最後,留下了三樣捨不得從桌上拿下去的東西。
——帶血的繡花針、沾滿人發的鐵剪子、一張皮質面具。
那面具倒不是張邪門的人|皮面具,只是有鼻子有眼的,雖說不至於以假亂真,但是在這般陰暗的天氣里,穿得嚴實些,再把這玩意給戴上,八成也沒人會覺著有啥不對勁的地方。
文儕正研究到興頭上,忽然聽見櫃邊的戚檐笑了一聲:「怎麼這麼安靜?不會是覺著我撒謊,又生我氣了吧?頭疼是真的,沒有騙你。但僅是間接性頭疼,沒有什麼明確的觸發機制,所以也沒給你拿去研究。」
「鬼扯。」文儕的思路被忽然打斷,不由得冒了點小火苗,「誰說我安靜便是氣了?」
木櫃裡邊除了黑乎乎的長毛蜘蛛和它的愛巢以外什麼都沒有,戚檐原以為文儕正鬧氣,是故沒敢抓去嚇唬文儕,這會兒聽說文儕沒有生氣,不由得覺著有點犯可惜——即便文儕一點兒也不怕蟲。
汪婆子生得矮,屋裡那矮桌矮凳都很適合她,唯獨這柜子高得離譜,連戚檐都得踮腳加使勁抻長手才能拿下木櫃頂上的手編竹籃。
「一會兒若是頭疼了,和我說聲,我給你揉揉。」文儕冷不丁又補來一句,「你要是敢裝病就死定了。」
戚檐抱著竹籃笑起來:「放心吧,我再沒膽子拿身體同大哥開玩笑了。同你表白前我便想清楚了,雖然裝病可以叫你多關心關心我,還能增加您難得的主動型肢體接觸。但是看你為我傷心,我心樂不起來,只覺得要碎了。」
「我希望你看到我的第一反應是高興,不是生氣,也不是難過。」戚檐沖他笑。
「哪怕是尋常兄弟見面,也沒可能第一反應是大打出手,所以我要是一見你就不高興,那當然是你的問題。」文儕毫不猶豫打破了隱隱約約的曖昧氛圍。
戚檐擱下竹籃,彎指摩挲著木櫃,只低下頭去說:「我都出櫃了,你什麼時候從裡頭出來呢?」
「別想了,我壓根不在柜子里。」文儕斬釘截鐵,不留餘地。
見戚檐忽然不說話了,文儕以為是自己將話說得太重了,於是輕輕喊了一聲戚檐。哪曾想在下一刻,戚檐卻驀然撲了來,將他摁倒在地。
文儕的上衣被地上水給浸透了,他覺著莫名其妙,正欲開口,卻驟然被戚檐捂了嘴。
「噓……」
戚檐的眼睛斜向門邊的那一扇窗戶。
文儕知道那意思是——外頭有什麼東西。
他盯著只露出灰濛濛的天一角的窗子,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那東西在靠近、靠近。
腳步聲愈發近了。
驟然間,一對又大又黑的橫瞳懟上窗玻璃。
那隻黑山羊又在盯著文儕看了,一動也不動。
「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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