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輕輕踩著台階上樓,二樓一片昏暗,只有周四爺門口亮著一線燈。
戚檐將文儕攔在身後,把腦袋貼著門縫往裡瞧,看到周四爺站在窗邊,而那女人打開箱子,裡邊裝著兩顆頭顱。
脖子還在滲血水,雙目皆是死不瞑目似的半睜。
文儕驀地跌去地上,那屋中二人卻受驚似的大喊一聲:
「誰?!!!」
緊接著便聽一陣急促腳步。
幸而文儕房間正在隔壁,戚檐遽然摟了文儕的腰,便將他拖入他的屋中,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他輕輕喘氣,將瞳子移向文儕時,卻只見那人的眼下漫出兩行血淚。
文儕眼裡無光,只是衝著那扇門喃喃地喊:
「爸……媽……」
第136章
戚檐不顧那文儕的面上流露出何等的癲狂,只將那人的腦袋壓去自個兒懷裡,直將那人的聲音全悶在了胸膛。
他並不在乎那人的敲打,只摁緊了他的後腦勺,貼在他耳邊輕輕說:「沒事、沒事……」
哪怕彼時文儕已在他的頸子上抓出了一道血痕。
外頭的周四爺咳了一聲,把門敲了敲,問:「阿宣,你睡了嗎?」
文儕五指儘是血,這會兒稍稍回神便不可置信地發起抖來,戚檐似乎是覺察了這一點,只抓了他的掌心來親,將那些抹開的血痕一點點親著蹭去。
他說:「噓——」
周四爺見沒人來開門,便也漸漸地把步子挪遠了。
***
同文儕親近相處的這麼些日子以來,戚檐已將文儕的脾性摸得很清楚了——眼下比起說再多的安慰話,倒不如逼他做正事。他那完成任務的欲望能極快地驅趕原主的情緒,叫精氣神回歸本體。
「哥,咱們看看四謎題吧?這都第五天了,咱卻連一道都沒能解開呢?」戚檐幫貓順毛似的小心翼翼地撫著他的脊背。
【壹、我的半身登了轎,半身墊在紅轎底。】
【貳、我吃進只蛾子,它卻在我腹中飽餐一頓。】
【參、我勉強服下苦藥,得了個病入膏肓。】
【肆、我於白雪中刨出了自己的屍骨。】
戚檐也沒有等文儕回答,只盤腿坐在床上,將委託紙在膝前展開,他的目光從上至下將四謎題緩緩掃了一遍,又笑道:「叫人看得雲裡霧裡的,哥你試著給我分析分析?」
文儕沒多想,只把委託紙接過去道:「……第一條講的是利弊矛盾,獲利的同時也在受害。第二條……看似贏了,實則輸了。第三條,需得考慮服藥是主觀選擇還是被迫的,但無論如何,吃藥是個多此一舉的行為。其中提到的『病』姑且先鎖定在瘟疫和吐花症兩者之間。第四條,摳字眼的話,得先確定『雪』這一意象的情感特徵是好是壞,若是積極寓意的話,明知是好反而還要硬挖出來,那麼大概是一種不聽好人言,吃了大虧的感覺?」
「若雪是消極寓意呢?」戚檐的嗓音不知怎麼好像變得很啞,說起話來也有些不自然的停頓。
「那重點就落在屍骨上了,若……」
他話沒說完,門外卻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屋主人文儕一怔,攔住好似要開口的戚檐,沖門外喊道——「誰?」
「是我,你俞哥!」
那消失不見數日的醫生怎麼這時候找上門了?
文儕瞅了戚檐一眼,雖清楚這深更半夜也不是少爺請下人入屋談心的時候,卻還是坦坦蕩蕩開了門。
俞均進屋卻好似也並不驚訝,只將手拍上文儕的肩膀,問了一句——
「還疼嗎?」
疼?哪兒疼?因為什麼疼?
他這幾日像根蔫了的草似的,動不動就昏死過去,腦袋因為起疹的併發症疼得像要炸了,吐花吐得從胃到喉都火辣辣的難受,還猝不及防被那平大廚在肩上咬了一口。
所以俞均他說的究竟是什麼?
文儕腦子還沒轉過來,俞均已經自顧自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哥先前怎麼同你說的?有沒有叫你要聽話,不要瞎胡鬧?你豈會不知道沾上那些髒東西是要命的?我看你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俞均長嘆一聲。
「我這還不乖麼……」文儕試探性地問了一嘴。
俞均瞅他一眼,原先有些冷淡的目光在這會兒被暖光打著,好似變得很悲傷。
他的瞳子轉過來,文儕能讀出其中的憐憫。
「乖能頂啥用?鬼因為你乖就不上你身了?瘟疫會因為你乖就不會纏上你了?唉……」這已經是俞均今夜嘆的不知第幾聲氣了,「說說吧,為何不聽你四叔和大姨的話?把自己折騰成這副鬼樣子?」
鬼樣子?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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