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看慣了血色,也已然對血腥味無感了,再噁心的死人現場都被他仔細觀摩過,眼下他也沒什麼畏懼感,只將門一推,前腿一邁,後腿一收,人便入了屋。
他對這屋子有些莫名的親切感,當初委託四時,這間屋子被一片純白所覆蓋,當他打碎窗邊的青花瓷瓶時,血跡才噴濺開來。
只不過兩回委託當然有所區別,因為眼下青花瓷瓶在他到來前便已碎開,而血跡四濺的場面也早在他進來前便已呈現出完成態。
此外,房間的布置同之前差異不小,若當初布置更似尋常房間,那麼這兒就更像一間縮小版的教室。
屋子的正中央擺了套木桌椅,周圍則散亂著大大小小的文具,血跡最為集中的地方是一個黑色的書包,裡頭的書本已經被血給浸透了,紙張都黏在一塊。
文儕起碼有八次試圖強行將書翻開查看裡邊內容,可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被翻爛的碎紙沾在文儕的掌心,他卻還是不死心,直將整個書包里的東西都給一股腦倒了出來。
除了書本、文具盒以及一些零散的紙張外,被抖出來的還有一張學生卡樣式的證件照。
證件照的主人不是周宣也不是李策,而是——黃復。
文儕沒急著出去質問黃復,只在房中央的椅子上坐下,也是那一刻,他察覺到了天花板上有一對眼睛正在盯著他瞧,可他並不仰首,唯安分當起個唯心主義者。
只要他沒瞧見那玩意,那玩意就並不存在。
他的目光從左往右掃,又自右往左掃回去,帶血的文具與書本叫他沒法將思路從校園暴力上移開。
如果結合剛才周宣床上那攤血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周宣是一場校園霸淩的發起者,這個猜想並非全無道理,他昨兒不還掌摑李策麼?甚至大半夜還將人給推了下去。
文儕的腦袋又開始嗡嗡作痛,頭疼欲裂時候,他又盯住了手中黃復的證件照。
那麼,黃復是這場霸淩的受害者麼?
可任他怎麼看,周宣和黃復都不是一個年紀的人。
那麼黃復有可能是教師麼?畢竟校園裡最常見的除了學生便是老師了。
從另一個角度來想的話,也有可能是黃復在周宣的影響下,造成了此次暴力事件,而周宣全程並未直接參與。
這一個猜想有意思之處在於,周宣的確很會蠱惑人心,根據當初委託四,他可是收割了不知多少忠實的信徒呢!
那麼黃復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嗎?
文儕並不確定,只將照片塞入口袋中。
他本欲繼續翻找一通,沒成想忽然被急促的叫喊聲給嚇了一跳。
「啊啊——」
顧大姨的尖叫頗有辨識度,文儕偷偷從房裡探出個腦袋,見四下無人這才鑽出去,飛似的溜下了樓。
由於天色陰晦,再加上大門緊閉,這會兒大廳內的光線很暗。文儕剛一下樓梯便猝不及防被一人給摁住肩膀推到了牆上,他定睛一瞧,好巧不巧,正是那黃大哥。
文儕見那大哥滿面通紅,原以為是喝得酩酊大醉,可他很快意識到,不是什麼酒味,他身上充斥著的,是過重的消毒藥水味。
那黃大哥捏著他的肩膀,雙唇顫抖,神情激動,一時間唾沫橫飛:「阿宣!我知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錯。你聽我的,甭信『他們』的鬼話。我能救你,我能幫你治病!」
「哥,我沒病……」文儕向他展示自己毫無疹子的手臂,「你想太多了。」
「你不能、不能如此心態,這心態不對,你不能因為眼下沒病,就不去預防了,這不對。更何況你先前分明就生了幾場重病!!!」
文儕聽得暈頭轉向,這黃復又給他拋了幾個問題,他甚至沒辦法確認其口中說的「病」究竟是瘟疫還是吐花症。
他正打算開口追問,那黃大哥卻忽然捂住心口,無力地癱倒在地。當文儕蹲身下去瞧他時,黃復已經昏死過去了。
***
文儕在將黃復搬回房中去後,從戚檐那兒聽來了兩件事,其一,李策如今陷入了昏迷,知道是文儕將他推下樓的僅有他們倆;其二,李素的鬼魂又出現了,這意味著,李素之死在一定程度上也對後來周宣的自殺造成了負面影響。
中午時分,陰雲間終於露出了一小點太陽,難得一見的金燦陽光打在雪上,反而更耀得人眼花。
文儕被周四爺嚷嚷著到外頭接一貴客,只待了十餘分鐘便險些患上急性雪盲。
戚檐站在露台上見他揉眼睛,便趕忙泡了條濕巾下樓給他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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