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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想他才剛踩上樓梯就被周四爺逮住拎回了房。

說來也怪,他這幾乎睡了一整天的,腦袋一挨到床,周四爺門都沒出他就昏睡過去了。

***

文儕的窗外有隻極活潑的麻雀,總在樹梢上嘰嘰喳喳歡歌。

他撫摸著麻雀柔順的羽毛,指尖沿著兩翼的方向前後滑動。

他感受到了麻雀兩翼的微微搧動,他想,那孩子一定很想飛。

他會滿足它的一切要求。

因為他深愛著它,而自由最是不可或缺。

所以他推開了窗,將捧在手心的麻雀放飛了。

飛吧——飛吧——

「砰!!!」

忽來的冷風吹醒了文儕,他渾身上下冷得像是在雪中凍了一整夜似的。他抱臂搓了搓,這才看向四周,緊接著瞋目結舌——他正置身於二樓的露台。

他忽然想起了剛剛那個古怪的夢。

一剎之間,他那凍得僵硬的五指不可遏制地抖了起來。

他扶住露台的石雕欄杆,低下頭去。

他看見了——

雪地里的一大攤朝四面漫開的殷紅。

他殺人了。

第135章

「砰——」

戚檐從夢中驚醒,他半夢半醒時候伸手摸了摸身側,卻沒尋能到貼著他睡的李策。

他於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轉頭看見那扇窗戶裝著一方又窄又黑的天。

「李策……你幹嘛呢?」他沖大木柜子旁的虛影喊了幾聲,沒有得到應答,到最後他終於意識到那是個長發女人時,他默默閉了嘴。

他徹底醒了。

也不知是不是李素的鬼魂降臨了,戚檐小心翼翼提起床頭的煤油燈,旋即以極敏捷的動作竄出臥室,反正無論去哪兒都比和女鬼獨處一室要好。

他原打算先去文儕的屋子走一圈再去探索其他房間的,沒成想剛走上二層,便透過小客廳的玻璃門看見了露台上,面色慘白的、身體前傾幾乎要往下倒去的文儕。

戚檐張了張口,差些喊出聲來,他匆忙推開玻璃門,將文儕抱入懷中甩回了屋中去。戚檐將自個兒墊去了文儕身下,被冰涼的地面凍著時卻連縮也沒縮。

戚檐咬了咬牙,心底卻是煩躁得很,他皺著眉問:「大半夜的,你做什麼呢?周宣還不到自殺的時候吧?——那周宣也真是……一天天都在整些什麼要死要活的鬼把戲……」

「李策……」

「什麼?啊、李策,哪兒呢?我剛剛沒瞅見他。」戚檐見文儕難得的乖巧,怒火登時消了大半,他側身抱著文儕,小心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推下去了。」

聽到那一句話,戚檐一怔後便再沒說什麼。他默默起身,走至露台上,俯身看去。

被鮮血染紅的皚皚白雪中躺著一不知生死的孩子,茫茫雪已然蓋去了他大半身軀。

「靠……周宣這瘋子……」

***

文儕再度從睡夢中醒來時,他正躺在自個兒空蕩蕩的房間裡。昏暗的燭火到他睜眼的那一瞬徹底燃盡了。他看東西還很模糊,起身摸索時卻無故摸到了滿手的濕粘。

他像個重病方有好轉跡象的患者,鼻子堵著,一併失去了嗅覺與味覺。在鼻子通氣的那一瞬,湧進鼻腔的是濃郁的腥味。

腥味,更準確而言是血腥味。

眼前景象隨之逐漸清晰起來,蓋在他身上的滿床被子上滿是赤紅的血,他適才將手摁上去了,因而手乃至腕子、小臂上都沾了好些粘膩。

大概是這幾日經歷了太多的緣故,文儕連眉頭都沒皺,只以一種格外淡然的神色瞧著滿床狼藉,他仔細檢查了自個兒身子各處,確定沒有傷口後,先下了定論——

這不是周宣的血。

而這攤血出現在周宣的床上的寓意很顯然,要麼是有人因為周宣受到了間接傷害,要麼是周宣對某人造成了直接性的傷害。

文儕的腦袋還在一陣陣地發疼,可他已經膩煩了這些天像個拖油瓶似的窩窩囊囊地過日子。兩條長腿奮力朝床邊一挪,趿拉著棉拖鞋便往外走,一出門,先看見了走廊上彎彎曲曲一道血印子。

那條印子自他的房間一直向前,貫穿了整條長廊。他踩著血跡走,最終停在了先前帶鎖的房間前。冷風自未合攏的木門小縫中鑽出,血腥味也隨之往外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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