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啊……」戚檐閒適地仰起腦袋觀雨,卻忽聽前門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於是回頭看去。
短短一瞬,驚恐的神情便若天幕上的濃雲般驟然覆蓋了他的面龐。
第117章
伏暑悶得委託鋪子前的柏油路冒煙,薛無平不知從哪兒淘來對太陽鏡,這會戴著黑墨鏡癱在樹蔭底下乘涼。
他手裡一把蒲搧動得飛快,活似那卯足勁振翼的小飛蟲,嗡嗡直響。
「哥,你別盯著顯示屏看啦,眼睛看壞了怎麼辦?」
岑昀將一罐冰飲料貼在文儕的面上,文儕伸手接過去時僅不咸不淡道了聲謝,眼睛卻一刻不離顯示屏中的戚檐。
「果然是擔心戚哥吧?」岑昀自顧自舀了一大勺冰西瓜嗷地放入口中,將兩頰塞得鼓鼓囊囊還要含糊道,「戚哥若是知道你這般念、念著他……這瓜好甜……他會很高興的!」
文儕沒有回答。
***
戚檐的意識還停留在後院溫室里,可是當一陣強光照射過來,他將眼一閉再艱難睜開時,他已陷入了客廳的軟沙發中,渾身雨水將沙發浸得很濕。
他喘著,嗓子裡有竭盡全力奔跑後留下的血腥味。
他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肌肉,低頭時才發現自個的球鞋上沾滿了鮮血。
一行血腳印則從沙發處延伸至門口。
「我又忘事了麼……」戚檐左右轉動發酸的脖子,「可是昨日鬼老頭殺人的事,也沒忘啊……」
他沒打算硬想,第一回委託時那精神分裂的趙衡早已叫他習慣了記憶中無處填補的空白。他將球鞋踩在地面上一大攤髒水中浸了一會,這才邁開步子。
客廳的正對面是那幾間相連的臥房,戚檐站在茶几邊,恰能瞧見對面老管家與袁景緊閉的房門。
他走出客廳,原是打算拐個彎徑直上樓,可眼神瞥向那一行臥房時,他忽而心間一動——那四婆的房門虛掩著,窗外猝然吹來陣風,那門便朝內又敞開不少。
面對那用斧子砍下自個兒手指的食人魔,戚檐當然是——
一點兒也不怕。
他敲敲門,輕喚幾聲「四婆」,沒聽到回話便毫不客氣地往裡邁腿。
實話說,在入屋前,他還並不清楚為何瞧見個打開的房間便想進去瞅瞅,可當瞧見放在床頭的竹籃時,他便明白了。
在那四婆拿斧子追著他們砍的那日,四婆出去了許久,直到夜裡七點半才回來,而這籃子便是她那時候提回來的,那置於籃中的藏青布隆作小山狀,顯然是藏了什麼東西。
戚檐的指尖觸及粗糙布料的須臾,門鎖忽然咔噠咔噠響起來。
「噯?我剛剛沒鎖門呀……」四婆的尖嗓極有辨識度。
「您用鑰匙開吧。」袁景有氣無力地說,「我就想著拿點蒜和辣椒放屋裡辟邪用……我總覺著最近被什麼鬼東西上身了,肩沉得我抬不起來。」
耳聞鑰匙已經插入鎖孔了,戚檐瞟了一眼那籃子,伸手將藏青布猛然一拽。
那四婆好似察覺到什麼,房門往內砰地撞在牆壁上。
頃刻間,穿過大敞的窗子入內的狂風帶雨朝二人撲去,將她倆澆了個半濕。
一條藏青布輕飄飄落了地。
***
戚檐頭也不回地繞到後院,待從雨水中抽身站至溫室檐下時,這才低頭看向懷中的籃子。
由於他從沒想過要幫那玩意擋雨,反而三番五次要拿那籃子來遮雨,這會兒籃中東西已經被水泡了。
即便如此,他也能輕鬆辨認那一套東西——火機、一鏽鐵罐裝的石油以及一小捆木柴。
這些證據的指向性尤其明顯,文儕曾同他說,在四婆砍人的當晚,發生了一起縱火殺人案,只可惜有關那案子的細節皆被戚檐忘了個乾淨。
「她就是殺人犯麼……」
戚檐自言自語,他抹了一把臉,恰瞧見二層有幾間未點燈的房間,除了他與文儕的兩間外,還有一間是柳未的,那不知在何處崴了腳的柳未這會兒也不知是否在房間休息。
可、柳未怎麼忽然就崴到腳了?
她平日走路慢吞吞的,比任何人都要更小心,她是著急幹什麼事沒當心麼……
戚檐並不覺著這陰夢中會忽然拋出個無用線索,也恰是他思索時,心底驀地生出個怪異卻並非全無道理的念頭——倘若這一宅子人皆是殺人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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