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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任懷的腳步聲還不算遠,戚檐故意高聲笑起來,邊拍掌,邊同袁景說:「了不起啊!這下社長一人長倆嘴,估摸著肚子是餓不著了!」

戚檐在這頭能清晰地聽見任懷的腳步聲慢了下來,好似駐足好一會兒才終於又慢騰騰地挪動腳步。

袁景倒真以為他那話是說給自己聽的,舀了口湯潤了自個兒幾乎喊壞的嗓子,接道:「社長他自打生病以來就是那副模樣,犯病後人特別的躁,只是他那病還挺難說的,有時候吃藥才能好,有時候啥也不做,過一會兒便啥事也沒有了!」

她抬眼瞧了瞧那撲去燈下的一隻小蛾,嘟囔道:「我看這些都是報應……幹了那事兒的,皆病了,病得還都不一樣!」

「報應……」狐狸眼垂下來,戚檐雲淡風輕地接過話茬賣弄,「人在做,天在看,咱們做那事時,老天沒降下天譴,就說明老天爺也覺得咱們做的事情對,怎麼就會叫我們吃報應?」

袁景有些神經質地拿手自個兒環住自個兒,蜷縮起了雙肩:「那事兒,怎麼能算對呢……」

「犯法了?」

袁景眸光一暗,猛然瞪過去,只扭頭把四周看了一圈,這才轉回去罵他:「你瘋了?還不快閉嘴——!」

罵一聲不夠,便再訓一嘴:「犯沒犯法你心裡沒點數麼!」

他們究竟幹了啥呢?

戚檐還是不知道。

可是他從容啊。

「唉,反正又沒人看著,難不成還怕給你抓了?」戚檐把肩膀一聳,「更何況,你說幹壞事兒的都遭報應,都病了,可是我現在沒在吃藥,我可沒病。——我就只是個旁觀者。」

「什麼?!」袁景的眼睛倏然撐大,似乎要將眼尾撕裂。

「戚檐。」她一字一頓,「你要說誰無辜都行,你可決計不配說無辜倆字!」

「你個事事皆要摻和一腳的……」

「幫凶——!」

戚檐正要說些意味不明的話加以反駁,誰料顱內忽而傳來一陣劇痛,像是叫人從裡頭拿著鈍刀劈了一遭。

他闔上眼,生理性的淚水在三秒內便把濃睫給泡透 。

三段破碎不堪的回憶在他腦內鋪開,恍恍惚惚間,他看到自個兒在花園裡抓著一隻沾滿泥土的手拖動,看到自個兒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遞向某人,還看到自個兒把原先握在鬼玩偶手上的刀接過去,在粗石上磨利。

他大喘著氣,將那些潮濕的空氣都貪婪地吸入肺中。

「我是幫凶……」

我是幫凶!!!

第111章

戚檐頭疼欲裂,一剎間,竟生了要把腦殼子砸去餐桌上的衝動。

袁景見她隨口一說,竟給那人變作了這番模樣,登時捂著嘴,套上鞋往自個房跑。

「砰——喀噠——」

門關緊並上了鎖。

「哈……」戚檐疼得厲害,只能一隻手扶著桌子,屈膝半跪在地,「李策他不是沒藥麼……怎麼也有病?」

那痛是一陣陣的,好若老舊的燈泡般忽而閃一閃。可不過片晌,他便拿兩掌猛然朝面上一拍,隨即挺直身板,佯裝無事地上樓。

打起精神來。

得騙過文儕才行啊。

只是他沒料到當下已近12:00,上樓一瞧,長廊上早便空無一人。其中九成黢黑,僅有的一成亮光還是從他自個兒未闔緊的房之中冒出來的。

他端正邁步過去,房門一關,隨即如待宰羔羊般擺出大字癱倒於床。

***

天亮了。

文儕不記得自個兒昨日是如何爬上床睡著的了,翻來覆去不都那樣,與尋常沒什麼分別。

只是這回起床卻並不似尋常,他的身子很重很重,不像鬼壓床那般的完全不得操縱,反而像是在身上栓了鐵石往水底沉一般,尚能掙扎,卻尤其吃力。

他渴,好渴。

喝點什麼?

喝水吧。

他抬手摸了床頭柜上的搪瓷水杯來,誰料剛喝進一口便嘔了出來。

究竟怎麼回事?

他頭暈,摸了額頭,卻沒在燒。

「這又是什麼怪病……」

文儕嘟囔著起身,跌跌蹌蹌去拉開抽屜,卻僅得了無數罐空藥瓶。他只得扶著椅背歇了會兒——已經7:30了。

沒轍,去找老管家幫忙吧。

他趿拉著松垮的拖鞋,像是仙人水上飄般邁著虛浮的步子往樓下去,可打眼望去卻沒瞧見半個人影。

渴,好渴啊!

他去廚房自個兒倒了杯水,嘗來卻如油漆,於是連呸幾聲,在洗手池前漱了口,又用冷水洗了把臉——依舊是渾渾噩噩不得清醒。

渴,太渴了。

「得去外頭找水喝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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