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柳未的神色忽然侷促起來,她薄而瘦的手將自個兒的白衣擰得發皺,繃緊的肩胛骨很是醒目,就好若附著在那骨頭上的皮肉不過薄薄一層:「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甭再把我當賊看了,我只是要找我的東西而已……唉你如若還有隱憂,索性就留在一旁同我聊聊天,盯著些……嘖,真讓人傷心……姑奶奶坐會兒吧!我怕你身子撐不住。」
文儕並不樂意NPC打亂他的搜查計畫,也擔心NPC的加入會破壞既有線索,因此總在變著法子勸柳未不要插手,本還執著於幫忙的柳未最終還是在文儕的百般勸說下讓了步。
她在床沿坐了下來。
文儕不敢將燈開到最亮,因而房內暗得五指展開也只能看到黑團,但適應了會兒後,除了頂小的玩意兒,其他東西勉強算能看清。
恰如任懷當初所說,他這臥室里沒有窗子,甚至尋不到一個通風管道,一旦將門關緊,便是一個完全密閉的空間。
「天天睡裡邊,恐怕還沒抑鬱,就先因為缺氧死了……」文儕嘟噥幾聲,將目光移向了同樣古怪的木桌。那木桌下扎著幾根被削得極尖的竹棍,一不當心便會在人腿腳上捅出血窟窿。
「死了也沒什麼不好。」
柳未冷不丁冒出的一句叫文儕覺著毛骨悚然,可文儕還是儘可能地以一種極平和的語氣回答:「你可不能這麼悲觀,活著是一件好事,死了可就沒地兒後悔了。」
「你誤會我了,我不是說我想去死,我是說——」
「嗯?你說什麼?」文儕覺著周宣的耳朵好像不大靈便,總是聽不清大家在說什麼。
文儕於是朝柳未走近,俯身又問:「嗯?」
「我說,是任懷他該死!!!」
柳未一剎間變得尖銳異常的嗓音像是要刺破文儕的耳膜,登時叫文儕急抬手去捂了雙耳,可就在同時,他察覺到了赤紅的熱流已自耳朵深處淌出來了。
文儕咽了一口唾沫,這才回首看向柳未,卻只見昏暗的燈光下,柳未的身上布滿了深褐色的囊腫,那些巨大的鼓包野蠻地挑破了她薄薄的肌膚,就那般裸|露出來。
「原來、你的病還沒好啊……」
第110章
三輪委託已叫文儕能夠得心應手地面對那些精神狀態堪憂的常人和瘋子,他朝柳未伸出手,也不顧掌心間的血是如何粘稠地附著在五指之上。
他伸手,卻希望柳未不要握住。
柳未沒握住。
「小柳啊,沒事兒啊,疑難雜症之類復發是常態啊。」文儕見她眼神閃躲,好似在迴避他掌心血色,於是收回手去,轉而在她身側坐下,「同我聊聊唄,怎麼就覺著任懷那小子該死?」
「你知、知道、的……」柳未開始渾身哆嗦,「我也怕、怕他……不、不對,任懷是個好人……不對不對……他該死……」
文儕不置可否,兀自起身回到了那張底下倒生刺的桌前。
他在手中團了紙巾擦血,俯下身盯著幾根頂端削得尖銳的竹棍看了好一會兒,待確定上頭沒有什麼東西才上手去摸。
那玩意倒是硬實,文儕於是彎指敲了敲,清亮的聲響卻叫他的目光變得遲滯緩慢。他一寸寸沿著刺尖往上看,手也順著那東西向上摸,直至停在頂端。
文儕握緊其中一根竹棍逆時針擰動,他手勁大,卸下那東西並不太費力,只是當他把那玩意倒過來磕去地上時,裡頭遽然潑出好些粗細不均的長條。
「嗚——」光線太暗,文儕還沒來得及俯身看清那些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先聽見柳未的抽噎聲。
「別擔心,我在呢。」
文儕順嘴回了一句,隨即把手探進了那些個好似曬乾發硬的死蟲一般的長條中。他隨機拿起一個,觸感很不好,硬邦邦的,中間有兩處明顯的突起,活像是節肢動物的粗腿。他最先翻看的那一面要光滑些,可當他將那玩意翻到正面時,卻驟然驚出了冷汗。
「我靠……」文儕撒開手去。
指甲。
——是手指。無數根大小不一的手指,僵青的、密密麻麻堆積在一塊的手指。
他早該想到的,而不是在看見一片灰指甲才後知後覺。
實話說,被嚇了那一跳,文儕並不是很樂意再度將那些東西拎起來,可是時間啊,時間不等人啊。於是眨眼間,他的手已抓上了三根。
很顯然,根據粗細長短不一來判斷,那些手指並非出自某個特定之人。
這裡頭究竟有什麼含義呢?
文儕蹲身蹲得累了,乾脆在那一堆手指旁坐下,翻起了抽屜。
「我知道你不是來找自己的東西的。」良久無言的柳未冷不丁冒不出這麼一句。
可文儕並不驚慌:「難不成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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