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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人會減少與某個物體的接觸面?那個物體應該具有什麼讓人牴觸的物理或化學特質?

是燙麼?

火?

戚檐被碾碎成沙,與那紅沙相融合,與火吞噬人的感覺不是極為相似麼?

再加上那赤|裸裸的紅沙……

好似歷了一場劫的文儕驀地鬆了一口氣,他的視線再次移向了謎題四。在反覆掃了數遍後,他迅速整理出了一套完整的說辭,大概是因為那戚檐這會老是在他腦子裡轉的緣故,在思考關於戚檐的事情時,他的效率倒是不低。

文儕不是極端保守派,尚有三次答題機會,不試白不試,他於是仿照先前答題的格式動筆——

【肆、我的朋友黑糊糊,後來變得白花花。我不喜歡,所以將他縫作了灰色的娃娃。】

【答:「黑糊糊」指戚檐全身燒傷的狀態;「白花花」以骨灰指代戚檐的死亡;「我不喜歡」表明孫煜無法接受戚檐的死亡;「灰色」介於黑白兩色之間,乃生死的灰色地帶,非生亦非死,因此「縫作灰色的娃娃」指孫煜因戚檐的死大受打擊,精神出現問題,並自欺欺人,幻想好友戚檐依舊存活於世。】

即便已然經歷了,戚檐那小子也一副不放心上的模樣,可文儕這會還是莫名捏了把汗。答錯題後通身的電流一直不弱,要他徹底習慣大概還得費點功夫。

紅墨一點點滲出來了,赤色的圓圈叫文儕覺得賞心悅目。

「還剩兩個……」

正琢磨著,文儕不知不覺已起身走至那校園沙盤處,他俯身打量了一陣子,一會兒從窗子裡觀察裡頭的景象,一會兒又上手去摸,憑著記憶比對沙盤模型與黃騰高中實體的差異。

他找到了。

——那四樓的廣播室,本該高懸的「孕堂」牌匾消失不見了,裡頭布置更是尋常可見的一般廣播室模樣。

文儕覺著奇怪,便將這俱樂部環視了一遭,那消失的孕堂究竟在哪裡?

他想到自個兒剛進這俱樂部時,分明將這模型全部確認過一遭的,究竟是何時發生改變的?

「中間幾日,大家接連死亡,世界也在不斷更替……這俱樂部的變化之處唯有兩個,一個是角落堆積的屍體,二是外頭深不見底的海洋。」

「有失必有得,這陰夢裡頭也有其彆扭的『守恆定律』。」文儕將瞳子轉向了角落的屍堆,「無論何物均不可能憑空消失……」

文儕先搬開了那些重疊擺放的屍體後,但什麼也沒得到。

於是他從廚房裡拿了把刀子,再拖了把椅子,便走過那像是要阻隔他再向前一般的重重走廊,隨後他同那本該被擺放在門前的木偶人擦身而過。

短彎眉,大笑眼,圓紅腮。

他挨近後甚至能聽到他細微尖銳的笑聲與向外噴薄的熱度。

他似乎是想告訴文儕——他是人。

文儕可以感受那東西的視線在隨著他走,可是他並不為之停留,甚至在察覺到那東西似乎在跟著自己輕巧地走動起來時,他也沒有回頭,只拿手指緊握著刀柄,想著如若那東西撲上來攻擊人,他再回擊,這會兒能少一事便算一事就好。

他總算挨近了那大門,可是眼前的三米路,他少說都走了二十分鐘。

然而他摸上門把手時腳步驀地一頓——他又想到戚檐倒在血泊里的景象了。

他甩了甩腦袋,猛然擰開了門把手。

***

海浪的聲音撲面而來。

那些翻滾著的東西拍打在外頭的斷壁殘垣上頭,叫水花攀上來澆濕了他的鞋子。

文儕抓著樓梯扶手殘留的部分,望進那深不可測的海洋。

上頭還是湛藍,愈往下便愈是濃黑,未知的恐懼像是飛箭倏地將他的心神攪得很不安寧。文儕卻只是蹲身試了試水溫,而後起身展開雙手,跳了下去。

下沉。

下沉。

再下沉。

文儕屏著氣,縱然沒有掙扎,身子卻也沒有一絲要浮起的跡象,他只是在無止盡地向下墜落。

會有源頭嗎?

還是說他會一輩子在這下墜中循環往復?

***

文儕在長達三十分鐘的下沉中昏睡過去,最終墜入了一方濕漉漉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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