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立著老班,那人笑了笑,說:「阿儕,讓你幫老師搬作業,你怎麼跑這兒來淋雨?」
文儕摸著腦袋,起初只是覺得他語調太過和善,不久後卻瞪大雙眼,只見西樓那四個大字在他眨去雨水後,瞧見的是那再醒目不過的——
高考必勝。
他、回到了第一個世界。
第91章
雨珠砸在文儕身上,有如落了石子一般沉重。他轉了轉自個兒被雨澆透的球鞋,掀睫沖老班笑了笑:「高三生壓力大,饒了我這回啊!我先回宿舍換條衣服。」
他都這麼說了,老班還能說啥,只能無奈地揮手讓他走。
可是,文儕又說謊了。
他笑著同老班告別,只趁其不備拖著那一身濕淋淋的衣服進了教學樓。
正值傍晚放學點,外頭又下了大雨,天黑得像是把人的黑髮拔了鋪上去似的,瞧不著一點光亮。各色的鞋子將髒污的雨水在鞋底凹槽里交換,直到雨水被染得不能更深,才踩至乾燥地面上留下幾抹污痕。
大家夥忙著搶食堂,無心看他這麼個逆行的濕衣漢。有無數把當著他面被倏然撐開的傘,將頂頭雨水盡數崩到了他的面上。
文儕抹了把臉上雨水,覺著大家的專注力都很好,也就不再焦慮濕衣顯得格格不入一事。
廣播中的下課鈴逐漸弱去,純音樂緩緩響起。然而從其中忽然傳出的一聲嗩吶尖鳴,險些捅破他的耳膜。
文儕捂耳,可是身旁人依舊神情淡漠,來去匆匆。
他意識到自個兒成了這個世界裡最奇怪的人。
***
歸根結底,文儕往海里跳,亦或在這個世界裡亂跑,為的皆是找那間消失的孕堂。
可究竟去哪兒找?
文儕沒有猶豫,在地磚上試了試鞋底與地面的摩擦度,便跑著一步三階地上了樓。
他來到那控制廣播的廣播站外,在反覆確認過門外沒有「孕堂」的匾後,才終於推開了廣播站的門。
屋中這會兒已坐了倆捏著稿件的學生,那倆人瞅見門給外頭人吱吱呀呀地推開了,詫異地回頭看,而後趕忙起身,不約而同地沖他問候:「學長好!」
文儕笑著點頭,視線偷偷往那布告欄上瞥,上頭有個照片欄,放的是廣播站人員相關。
他一看——【姓名:文儕 職位:站長】
登即便咳了一聲,有模有樣地說:「受校方指示,今天的廣播內容要進行一點調整,今天你們先回去吧?」
「您不是高三……」
見那二人有些猶豫,文儕於是接著說:「校方提的要求,我也沒辦法……考勤表給你們記滿,不用操心啊!快去吃飯吧。」
那二人點點頭,只趕忙抓了自己的水杯出去,文儕也沒顧及NPC的心情,趕客似的,人剛走,門就砰地給關了。
然而那二人方離開此地,裡頭的景象又變得很奇怪——牆上布滿了血淋淋的殺人現場圖不說,稿子上還皆是血水,那濃重的鐵鏽味險些叫文儕昏了。
這視覺與嗅覺衝擊已經叫人很不好受了,聽覺也不忘給文儕送上一錘。眼下他光是站在這門窗緊閉的廣播站里,都能聽到走廊上刺耳的嬰兒啼哭聲。
他置之不理,只再一次上手撫摸,確認了門鎖完整度。
這裡同孕堂陳設相似,結構相同,不同的唯有一扇虛掩著的老舊漆花木門。那木門實在太老,老得同這所學校的一切設施都像是割裂開似的。
更何況這還是2005年的學校。
忽明忽暗的燈管叫他不由地想要開門借光,可是外頭時而響起的敲門聲卻叫他速速放棄了那想法。
他往副站長那欄的金髮戚檐瞥了一眼,似乎是覺得有些心酸,可是面上沒有表態,只說:「小弟,保佑保佑大哥。」
話音方落,他的手便摸上了那扇木門,不過稍稍使勁,門便開了。
擺在他面前的是兩對繡花鞋,一對與尋常人腳的尺寸差不多,一對則比文儕的掌心還要小上不少。
「繡花鞋、繡花鞋……」文儕蹲身下去打量那形制不一的繡花鞋,焦躁地揉起頭髮,「這玩意的寓意究竟是什麼!偏偏那鬼點子忒多的人又不在……」
這間小屋裡沒有燈,只能藉助外頭那一條孱弱的燈管。
他稍一側身,叫光更多地跑進來,在那刻瞧清了兩隻鞋底各自貼有不同的標碼。只是眼見裡頭灌滿血水,他還是有那麼些猶豫——他一旦摸上去,勢必要沾血。
「……遇見我這沒潔癖的拉磨驢,薛無平真是有福了。」
他不顧那兩隻鞋子盛了多少血漿,也沒管那東西沾了多少到手上,把鞋拎了便拿到燈管底下瞧,看見小的那對寫了2004,大的那雙標著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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