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檐理直氣壯地看向他,說:「我是為了牽你的手才這麼做的。」
「你又抽什麼風?!」文儕給他總那麼莫名其妙的舉動逼得近乎發狂,然而牆上鐘錶錶針不過嘀嗒一動,便止住了他一切斥責。
「拉開抽屜,快點!——」
戚檐看著那人炸毛模樣,一面覺得可愛,一面擔憂自個兒的性命,於是賠上個微笑,自覺地拖了把長木凳來:「文哥,裡頭東西多,要想都搬出來,只怕要花不少時間。」
「哈……」文儕垂眼呼了口氣,說,「那你別拿出來,就仔細翻一翻,若是裡頭沒什麼細節化線索,便將每個柜子的東西總結歸類了,再給我念一遍。——那凳子不穩,我給你扶著,你上去。」
「哎呀,真真是麻煩您了!」戚檐說著抬腳踩了上去,可他雖抱怨著,卻只花了不至十分鐘便將六個抽屜整理好了。
「沒有細節化線索。」戚檐說,「只是土雞蛋、老臘肉等地方特產之中出現了一些不合群的物品。」
文儕聞言,左手替他扶穩那抖腳椅子,右手卻從口袋裡掏出筆和本子,又用牙咬開筆帽:「說吧。」
粗頭油性筆落在筆記本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戚檐——紅指甲油】
【江昭——帶血繃帶】
【童徹——尖繡花鞋】
【顏添——半截樹樁】
【郭欽——鐵指揮棒】
【老班——縫紉工具】
文儕將筆桿子敲在那繡花鞋上,正思索它與謎題壹的聯繫,忽而瞧見了窗子幾星閃爍的紅點。
那紅點閃著閃著,陡然變作了一雙黑珠大眼。
第75章
與上回瞧見黑眼時的猶豫觀望不同,這次文儕方瞅見那雙窺伺的眼,旋即邁開腿沖至窗邊。他曲了手臂,猛地拿胳膊肘將生鏽的窗撞了開,涼風帶來的潮雨霎時打濕了他的面。
細密的雨點澆透了裁剪粗糙的校服,那些個劣質布料濕答答地黏上了他的身子。他卻不過低垂腦袋,心底忽而醞釀起一陣接一陣的酸苦,苦得他直不起腰。
「哎呦,親愛的,你這是怎麼啦?」戚檐倏然將一干抹布掛上了文儕的腦袋,有些發硬的布料壓過那人緊蹙的眉心,滾燙的氣息在同時噴在了他耳邊,「僅僅是因為沒能抓到那眼珠子而著急?嗐!再著急也不管用的,還不如……」
「滾你的,誰著急了?」文儕給那孫煜的情緒壓得喘不過氣,間隙卻不忘先懟回一句,「……是孫煜開始鬧了,你先麻溜地找線索去!」
「不要讓我自己一個人嘛。」
戚檐開始耍無賴,他將抹布隨手一拋,旋即從身後抱住了文儕,腦袋被他埋在文儕的肩頭嗅個沒完沒了,活像一個同自家貓撒嬌的蠻橫主子。
可戚檐心底想的很純粹——國內外專家不是常說擁抱最是療愈人心的麼,那他幫文儕舒緩了情緒,領點賞又怎麼啦?
「靠……我身上到底什麼味衝到你了?總這樣聞聞聞,沒完沒了的……」
「你會去專門聞垃圾什麼味兒麼?」戚檐被他擰著耳朵揪起來,索性順著他的手抬了腦袋,「你身上味道可好聞了,你自個兒聞聞?」
「聞個鬼,老子就基本沒換過洗髮水和沐浴露,喜歡那些個廉價產品的香氣你便自個兒去我房裡拿去用,用了給錢就行……嘖,不過……會不會是你附身的原主對孫煜存在心理或者生理依賴性,才叫你變得這般奇怪?」文儕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迅速從口袋裡掏出筆,興奮地說,「快詳細講講,咱倆原身的羈絆在何處,到現在都沒點線索!」
「文儕啊……」戚檐面上已然透露出些許脾氣,卻偏要將語調擺平,陰陽怪氣起來,「你真是好懂我。」
「我他媽的能懂你?成天乾的什麼事,還想我懂你……你問問段禮大哥懂不懂你先吧……」戚檐情緒多變是常態,文儕見狀也沒去安撫,僅拍拍手失望地離開。
那戚檐清楚文儕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便壓下火氣,消停下來,裝出垂頭喪氣的憔悴模樣往他旁兒去。文儕只覺得那人堵路,將腦袋轉了個向,走了。
***
文儕盯住了位於教室前門朝向的那一角落,那地兒擺著一木雕神龕,底座是拿紅漆染的。至於文儕為何能篤定那底座不是用紅墨潑的,只消站到神龕前便能明白了。
刺鼻的油漆味直竄天靈蓋,硬是叫那教室後頭忙著搬箱子的戚檐都接連乾嘔幾下。
「嘶……我真要吐了……文哥您也悠著點,油漆聞多了不好,小弟始終牽掛著您呢。」
「人都死了,還能聞出病不成?」戚檐把文儕擺心頭,文儕倒是毫不猶豫地把他的話碾腳底。
文儕應話時手上動作是一點兒沒停,他這人是個堅定的無神論主義者,不論入耳多少怪力亂神,皆一視同仁地當作耳旁風。
實話說,他頭一回相信這世上真的存在違背自然規律的東西,是因為見了那薛無平。只不過,他還是打心底覺得,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一個東西的存在必有其理。神鬼既不能大肆救人,也不能放縱殺人,那估摸著也沒多大本事,不過是與人類有那麼丁點的差別。
人類非死即活,他和戚檐倆人現下卻不算死也不算活,這樣看來,不也可以列入神鬼之列了麼,可要說日子發生了什麼實質性的變化,倒也沒有,依舊是在給別的什麼東西當牛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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