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段大哥,你要哭到什麼時候。」
戚檐見那段禮的視線沒往左邊瞧,一直在看右邊,便也跟著往那頭看——他竟還洗了張文儕和戚檐的雙人合照。
戚檐沒管他聽不聽得著,一面叨叨些讓他別哭的話,一面湊過去琢磨那張雙人合照。
適才分別同段禮合照還笑靨如花的二人,這會兒合照臉上笑僵得像是准考證上頭奇怪的相片,倆人之間的距離更寬得可以插進去倆段禮。
戚檐看著看著,嘲笑起了當初自己和文儕的暗自較勁,可他笑著笑著又覺得有些無力。
再加上一旁還有個無聲淚人……
***
段禮哭到大半夜也沒睡。
戚檐翹個二郎腿坐他窗台上吊著腳晃,那段禮哭得眼睛發腫,自某一剎起呼吸卻變得平穩起來。
戚檐手中的紅簽已經不再冒光,說明那小子沒再想著他了。
見狀,戚檐起身,虛拍了他的肩,笑說:「終於哭累了吧,晚安,好夢。你大哥我就先走了,還得回去打工呢。」
戚檐臨走時又補了句:「再見啦,辛苦你當了我十六年的兄弟,以後快活點過日子唄,爭取再找個好兄弟,不過也別忘了我,把我當個白月光似的供著最好。」
說罷,他像抹煙一般散去,那被他擱在窗台上的紅簽片刻後又閃了閃。
眼淚又從那人的眼角滲了出來。
段禮的夢裡,依舊有他。
***
戚檐踩著積水的校道落地時,文儕已經在那等了好久。
文儕見他眼眶有些泛紅,便問他去見了誰。
戚檐聳聳肩,說:「還能有誰,段禮唄,真是,一直想著我不肯睡,叫我熬得眼睛也紅了。」
「段禮麼……倒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文儕垂頭一笑,「幸好沒去。」
「你和他有那麼熟嗎?」戚檐撇嘴。
「你那麼嚴肅幹嘛,怕人搶你心尖肉啊?」
「噫呃……」戚檐嘴角極迅速地耷拉下來,只很快又揚了回去,溫和道,「別開這種嚇人玩笑。」
「不過,你剛說的啥屁話,我和段禮不熟?高中三年,不都是和他們那群人一塊玩過來的?」
「哦,對——」戚檐說,「你高中三年只是和我不熟。」
「你快把嘴角揚起來,現在表情好怪……」文儕說。
第63章
「你適才去了哪裡呢?怎麼那般快?」戚檐問他。
「哦,我回了趟家。」文儕回答。
***
[城中村]
文儕睜眼時才清晨5:00,那時渭止市淋了一夜梅雨,街道都是濕的。他爸正在有條不紊地將鑰匙插入早餐鋪子的門孔,未挽起的長袖滑落時,尚可見其手臂上的塊狀肌肉。
文儕生得像貓,他爸媽也像,一家子如出一轍的挑眼尾,面容皆是秀氣中帶點媚。
他爸媽本很有抱負,可惜氣運都不大好,年輕時候四處遊走沒闖蕩出什麼名堂,便也就認了命,安分回老家繼承了那已開了二三十年的早餐鋪子。
早餐鋪子開在個兩層小樓里,上頭是家,下頭開店。牆薄,隔音很差,一旦過了早上六點,這樓里沒人能睡。
文儕他家本來就沒什麼積蓄,在他小升初時,他那窩囊小叔在嬸嬸病逝後,一聲招呼也不打便將他十歲的兒子「文仲」拋下,不知跑去哪兒逍遙去了,總之叫他們如何也聯繫不上。
文儕他爸媽心疼那小孩,索性帶回自己家裡養著。
這時候文儕他家還能憑藉薄薄積蓄勉強撐著,待到文儕初升高時,他姥爺病了,病得很重,看病一下便花空了積蓄。
文儕只能一面拚死拚活地學,一面狠命擠出時間來打臨時工。當多數同學都在接受昂貴的補習課程時,他卻在腆著臉求那些個相識的店家容許他打工。
有時打工打到大半夜,老人機沒了電,沒法聯繫上家裡人。可他回到家把手機充了電,裡頭卻僅有父母發來的一句——姥爺睡下了,回來動作輕點。
他們家,是不輕易說愛的家庭,一切的情感表達既克制又隱忍。
亦或說,文儕根本不知父母對他是否還有感情,又或者,他們只把撫養他當作必須履行的麻煩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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