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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能克服本能,還是闔了眼。

***

戚檐猛地掀開發沉的眼皮,分明幾秒前他還置身於那梁桉陰森森的房間,這會兒卻已躺於自己那雙人間的床上。

神情嚴肅的文儕陷於屋角的軟沙發椅中,此刻正抱著胳膊看他,見他睜眼,只言簡意賅道:「剛剛在梁桉房裡頭,我眼前黑了一陣,再睜眼時你已暈倒在地。——老子為了把你搬回房,骨頭差點沒散架!!!」

戚檐笑嘻嘻應答:「若是你個頭再高點,可不就會好受些嘛?」

文儕見戚檐眼神冷淡,清楚他笑不達意,於是說:「得了吧,別同我說笑了,你暈過去的這段時間,夢到什麼沒?」

「夢到你忽然不見了,風太大,我去關窗,結果一回身那梁桉就站我身後,把我嚇得魂飛魄散後,它就化成了一攤水。」

「你甭添油加醋……」文儕說著,忽而閉嘴想了想,又問,「那東西真是水麼?你摸了嗎?」

戚檐聳聳肩:「摸倒沒摸,我伸腳蹭了蹭,粘稠得很……像油,至於是煤油還是汽油,我分不清。」

「油麼?」文儕呢喃,只又看了戚檐一眼,「你剛醒,估摸著手腳都軟,意識也不大清醒,我先去翻翻其他怪物的屋子,你自個在這歇會兒。」

戚檐原是要張口,後來想到什麼似的,生生把話給咽了回去。眼瞧著門被合上,他將腳套入自己的長靴之中,還把鞋尖略微抬了抬。

他俯身向下看去——鞋底滿是粘稠的、油狀的黑色液體。

***

戚檐分辨不出那是什麼東西,於是爽快將那玩意先擱在了一邊。他沒想過偷懶,也不覺得自個需要歇著,可他還是賴在了房裡。

那尤為醒目的住宿須知懸掛於一張跛腳木桌側,戚檐原是盯著那惱人紅布條看的,瞧著瞧著,視線轉向了那張木桌。

木桌上生了好些坑坑窪窪的小洞,半開的抽屜里疊放著幾塊同住宿須知一般大小的紅布,置於表面的那幾張已被印上了斑斑駁駁的鏽跡與爬蟲灰褐色的殘骸。

戚檐微偏頭,斜睨著那紅布黑字,瞳孔忽地朝下挪動毫釐,讓目光停在了一幾經修補的便宜硯台上。

他挑起半邊眉走過去,一隻手握住已不能聚鋒的炸毛羊毫,又從那堆紅布的中間部分抽出一張還算乾淨的破布。吸飽了墨汁的羊毫很快便落在了紅布上頭,洇開的墨點在開頭聚作一醒目的圓點。

他平日裡頭寫字潦草,可若是上點心,模仿字跡的能力也算一絕。那住宿須知字體稱不上漂亮,勝在齊整,像是孩童一筆一畫寫就的,欲要臨摹出一張類似的,於戚檐而言易如反掌。

他的目的明確,大作完成之時,規則的一至六條並無改動,唯獨第七條,由【柒、你是個瘋子,請不要相信你感知的一切。】變作了【柒、你的瘋病已愈,請相信自己的感知。】

戚檐放下筆,面上冷冰冰的,沒什麼表情。

其實他過的那二十四年裡,沒那麼多開心事給他笑。他是個掛著笑面的頹喪人,笑意和真心之間隔了幾座山。

可他這笑臉既賣出去了,他便要人信服。

旁人如此,文儕亦然。

他其實並不是非得篡改旅店規矩,可是心底總有那麼點兒衝動,覺著哪怕是要自個耐著痛苦做只呆頭呆腦的撲火蛾子,也好過那暴脾氣的毛狐狸變著法子躲他。

他想這般做就做了,從不為難自己去尋出個緣由。

反正他一向如此隨心所欲。

***

戚檐適才弓腰寫字時間太長,這會兒掛布時又為了提防被不知何時回屋的文儕瞧見,總得一面扭頭打量門的動靜,一面給紅布角拈出幾根線綁至牆面打好的釘子上。

一角兩角,三角四角。

那紅布完美地掛至牆上時,他的腰背已經酸得不行了,他卻一副心滿意足模樣。

然他跨下椅子,方伸了個懶腰,門外便響起了硬鞋摩擦木地板的聲響。戚檐以為是文儕回來了,趕忙樂呵呵地去將房門給打開。

沒成想,那長廊裡頭沒有文儕,也並無半點「怪物」影子,踩著一雙粗製劣造的舊皮鞋在長廊上遊走的,是一個身著大紅袍的男人。

男人面色鐵青,凹陷的眼眶下是近乎鼓成小包狀的眼袋,他見戚檐開了門,於是停下顫顫巍巍的腳步,微微俯首,歪斜著身子沖他鞠了一躬。

「先、先生,您有什麼需要的嗎?」

那男人在垂首時,從稍顯稀疏的頭髮露出了一點穿插相間的黑白。大概是為了表示誠意,那服務生又將腰往下壓了幾寸。

這下子,他腦後稀疏的頭髮也多數翻向前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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