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儕日記中折角的重點日期為:2002.4.1晴、2003.5.1晴、2004.9.3陰、2006.10.4多雲、2008.8.15陰、2008.8.29陰。
而裴寧日記中的重要轉變點為:2004.9.3(簡單物什)、2005.9.3(爛漫物象)、2006.10.4(破碎崩毀)、2008.4.31(同類相殘)。
文儕將他們挨個摘錄,最後又划去了在2004.9.3之前的日期。——他如今要弄清的是三人之間的愛恨糾葛,從裴寧筆記本上也可以看出,2004年9月3日該是裴寧與趙衡確定相戀的日子,那麼先前一切日期皆是多餘。
筆尖唰唰摩擦著糙紙——
【二人共同記下的日子有:2004.9.3(裴寧和趙衡相愛)、2006.10.4(戚檐入院)
裴寧獨自記下的日子有2005.9.3(?)和2008.4.31(趙衡遭其父毆打)
文儕獨自記下的日子有2008.8.15(戚檐手術)和2008.8.29(趙衡自殺)】
2005.9.3不正好是「我」和裴寧相戀一周年麼?到底是發生了些什麼,才會叫裴寧的畫自平淡物什變作了色彩亮麗的一切。且那日子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當然其中最叫文儕在意的還是2006.10.04(戚檐入院)。
如今文儕將「我」與戚檐皆看作趙衡,那麼戚檐入院多半影射的是趙衡的副人格被發現,只是這發現,是被誰發現?
這皆是日記上摘錄下來的重要日子,而日記記錄的皆是「我」與裴寧當日的真實感情。如若2006.10.4指的是裴寧頭一回發現副人格的日子,對於他這一極其照顧副人格的人來說,畫不該是崩壞的亂象。
於是只剩了一種可能,裴寧先前便知曉了趙衡的副人格,且那會兒裴寧已對副人格動心。而所謂的「戚檐入院」則是「我」得知副人格存在並表示牴觸的日子,故而裴寧才會畫上破碎的物品與哭臉。
這樣算來,將「我」視作戚檐的主人格,或者說趙衡的主人格這一猜想是合理的。
文儕心臟咚咚跳動,渾身的血液都似乎被燒沸,他提著筆又要再次作答,可是驀地閃過的一幕又忽然將他拉了回去。
不對,一點兒也不對。
「我」不該是趙衡的主人格。
「裴寧總問『我』喝不喝茶,也總問戚檐喝不喝,若喝了,那人便很是冷漠,若是不喝,那人便興高采烈。——裴寧他也在『我』身上分辨著什麼……」
文儕使勁捶打著自個兒的雙腿:「想啊,快些想——!」
他的牙齒不可自抑地發顫,只能伸出小臂,一口咬了上去。鮮明的痛覺很快便隨神經向通身傳導,一如送血的心臟。
他終於冷靜下來。
「我」的不正常,文儕早有察覺。自從知曉「我」將榮惠這一病人看作主治醫師的那一刻,文儕便知自個兒瘋了,不然怎會弄混醫患?
文儕眼尖,觀察東西細緻入微,這當然非他本意,故而混淆他認知的只有「我」,即趙衡本人——「我」真真切切地將榮惠當作主治醫師,儘管榮惠已盡全力顯現出瘋傻。
醫生把瘋子當醫生,是因瘋子像醫生,還是因為醫生變成了瘋子?
文儕合上雙目,只覺腦海里的一切無不引導著他往那條路上考慮而去。
白大褂和病號服。
戚檐承認並否定著副人格,所以他是患者;而「我」不承認自身人格分裂,故而在陰夢當中依舊以大夫自居。
文儕睜眼,遽然笑起來:「戚檐是主副人格平等分割下的趙衡,而『我』是不承認自個兒是個瘋子的趙衡——『我』即真正的趙衡。」
真正的趙衡厭惡的根本不是副人格,他厭惡的是整個自我。
所以08年8月末,他沖副人格已死的自個兒,舉起了屠刀。
第24章
梅雨浸得渭止老城濕漉漉的,薛無平合傘,抖了抖水,也不顧自個雨靴上的髒泥,只大步踏入廢品店。
「小的,你恩公回來了。」
戚檐沒有瞧他,自顧自用指腹抹開窗子上潮濕的水汽:「文儕還真了不起,沒有我也沒半點關係。」
「還盯著那傻小子看呢?」薛無平翻了個大白眼,「我看你倆這副德性,一輩子也改不了了。」
「活了二十來年的人,是驢子是馬早便改不得了。老一輩不還總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么?」戚檐一麵皮笑肉不笑地回話,一面懨懨枕著手臂瞧面前的大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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