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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驀地濕了文儕身上衣,這是他頭一回瞧見戚檐完整的個人數據,可他的手開始止不住地發抖。一旁的醫護體檢單被他打著顫碰落於地,他慌慌忙忙俯身去撿——陸琴的、小武的、裴寧的……

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中三張體檢單拋掉,轉而抓起桌上餘下的兩張體檢單,在小玲那張薄紙底下,正是他自個的體檢單——

【姓名:文儕;年齡:29;出生日期:1979.2.19;血型:AB……】

他逐字逐句對照,妄圖尋到不同之處,不曾想無論是出生日期還是血型、出生地均無區別。

他忽然想起了趙升當初和戚檐扭打在一塊,趙升嘴裡罵娘,說的那一句——你從小就是個精神病!!!

「原來是對雙生子啊。」

兩張體檢單上神態不同的黑白照片在眼前晃得他啞然失笑。

他自個兒常帶著一副苦相,戚檐卻總笑得明朗,這般對比,倆人更是沒半點相像之處。可畢竟,趙衡是趙衡,文儕是文儕,原本趙衡的模樣同戚檐所代理之人的模樣是否相像,他們無從得知。

文儕嘀嘀咕咕:「那裴寧還真不做人,同時喜歡上兄弟倆像話麼?怪不得他會極力反對除去副人格,大抵是真心愛著戚檐整個人罷,但……這算愛著倆還是算愛著仨啊……」

也罷,戚檐的副人格還能戀上主人格呢!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連客觀之物都尚且搞不清,更何況人與人之間那般叫難以摸透的主觀情感?

文儕眼下沒工夫當判官審浪子多情罪,只還盯住兩張體檢單,轉了轉有些發乾的眼。

本是同胎雙生子,血脈相牽相連,那麼戚檐出現在趙衡的陰夢中便有了強有力的理由。他們有著相同的、家暴的爹,兒時的創傷逼瘋了戚檐,致使其產生解離性人格障礙,入了這「旭日東升」精神病院。

而好不容易擺脫原生家庭陰影的趙衡,面對的則是持續賭博家暴的父親、雙重人格的兄弟、出軌自己兄弟的同性戀人,種種苦痛相疊加,致使那年輕有為的主治醫生跳樓自殺。

這麼一理,真是清晰多了。

怪不得陸琴要說,戚檐病治好了,他就自由了;怪不得那小武管戚檐一口一個「哥」叫得那般親;怪不得戚檐的主治醫生是他,而非裴寧亦或陸琴;怪不得裴寧會在他二人之間糾纏不清,也怪不得「我」會堅持治療戚檐,而裴寧死不願意,還總把過錯推到「我」的身上。

想到此處,文儕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疊作四方塊的紙,那張紙是從戚檐的日記本上撕下來的,上頭已經寫了不少東西了,好在他字跡工整,因而空白處還算湊合能用。

「參、我的愛人最愛我,我的愛人最恨我……」

文儕一邊念一邊往下寫,默完謎底,他稍稍抬起那只有些斷水的鋼筆,想了想才復落筆——

【解:深愛趙衡的裴寧機緣巧合下愛上其患有精神疾病的親兄弟,他因趙衡並不阻攔除掉兄弟副人格的高風險手術,而對趙衡又愛又恨。】

文儕寫完後,手心已生了汗,大概是被電過一回的緣故,身體下意識還是會做出躲閃的反應。

第一秒,沒動靜。

第二秒,沒動靜。

第三秒,沒……

「呃啊——」

文儕猛地將手中筆甩落於地,直達心臟的電流一剎讓他全身機能盡數癱瘓,他一時間好似被掏了電池的機械,動彈不得。在一陣陣的細針戳心之感中,他什麼都看不清,也什麼都聽不見,只好似能嗅到五臟六腑被炙烤的焦臭味。

他跌倒在地,渾身僵硬如若死了好些時間,最先有知覺的是他的指尖,然而食指一動,將要散去的電流又倏地回流,電得他渾身痙攣,差些吐出白沫。

他媽的,疼死了。

文儕索性在地上躺了好一會才爬起來。

他艱難地將戚檐那張存檔紙攥在手心,好若遭雷劈了一遭。

「不對麼……我和戚檐不是雙生?」文儕咬牙忽略懲罰的餘韻,只倚著白牆想,「那還能是什麼?可分明信息都一致,說是巧合也實在太過牽強,難道……」

文儕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我們是一體麼?」

「我們都是趙衡?還是該說我是戚檐的主人格?」

文儕經了適才那次失敗,心下更是躁,他不停地思考,不停地查找證據佐證他的觀點——「我」是戚檐的主人格。

他想起裴寧和「我」的筆記本上的幾個日期。

他從前總費力去思考這些不同日期的含義,可忽而想起來如若裴寧那日記多數與「我」有關,想必其中應有不少日期重合。他昨日和戚檐一道翻找小玲他們宿舍時,順手將自個兒和裴寧的日記都收了過來,這會兒只將兩本在眼前攤開,翻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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