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知主動鬆開她的手,無辜地眨著眼,委屈道:「我不算騙你,的確是沈月白與我說的,不然我怎麼知道你在沈府,而且你看,昨夜我們為了不被發現,一直朝著秦河外走的,沈月白還在秦河不知我們已經變了路線。」
少年雙手舉在耳邊,垂拉眼皮,漆黑的眼盯著她像極了等著主人摸頭的小狗。
乖巧的小狗只會對主人搖尾,怎麼會騙主人呢?
他漫不經心的在心中想著,面上的無辜更甚了。
聽他如此說,謝觀憐順著想了想,勉強信了他的說辭:「好。」
張正知莞爾,扶著她的雙肩站起來,「那憐姐姐現在先去房間休息,晚些時候等沈月白趕到了,我再讓人叫你。」
現在也只能是這樣了。
謝觀憐隨著侍女去他提前安排好的房中休息。
一夜的顛簸,謝觀憐心中始終沒有放鬆。
她跟著侍女走在青石板小道上,餘光暗自打量周圍。
高牆,深樹,地廣物稀,不像是張正知在秦河短短几年時間便能擁有的莊子。
她若有所思問地問前方領路的侍女:「此處是小知的嗎?」
侍女垂著頭恭敬答道:「回娘子,此處是王爺送予大人的私宅。」
貼了天家名字的私宅,意味尋常人進不來,難怪他放心讓她暫住在此地。
隨後謝觀憐又問了許多關於張正知的事,侍女應是早就被吩咐過,知道有些能答,有的需得斟酌用詞後再謹慎出口。
一路問下來,她隱約察覺張正知在秦河到底有多受君主恩寵,就連現在暫且停職也能來去自如。
侍女領著她進了房間。
「娘子,請寬衣休息。」
謝觀憐道:「先不用,你們回去吧。」
侍女轉身出去,順而將門闔上。
謝觀憐站在房中,打量屋內陳設,越看心中越覺怪異。
房中的每一件物都很眼熟。
她上前伸手撫摸紫檀蓮花香爐,很像曾經她在雁門時,兄長在她生辰時送的那一件。
還有門帘與床幔,雪青色的軟煙羅,羅漢榻,床上的梨花褥子,素錦方枕……
謝觀憐坐在床沿,望著滿堂熟悉的物件兒,心不安地往下墜。
總不能是逃一個牢籠,又進一個罷……
張正知自幼便黏她,小時候路都走不穩還總愛跟在她的身後,追著她說以後要娶她。
那時候他年紀太小了,講話都磕磕絆絆的,而她心中只惦念著旁人,又生了病,所以聽不得他說這樣的話。
曾經她被他說煩了,還將他凶哭過。
那時候的張正知哭了很久,她也安慰了他許久,從那之後張正知再也沒有哭過了。
往後的一些年裡,他雖偶爾拈酸吃醋,但距離把持得很好,她也一直當他是童言無忌。
現在想來大約不是童言無忌。
謝觀憐在相似得如此詭異的房中無心安寢,一直睜眼等到傍晚張正知派人來請她。
沈月白來了。
她一直很擔憂他,想知道他現在如何了,但沈聽肆聽不得她念及旁人,所以她沒在他面前提及,可心中對沈月白的擔憂與愧疚日益加深。
看不見他安好,她無法安心。
侍女將她帶去前廳。
沈月白一身素色僧袍地坐在不遠處,臉頰深陷,清瘦得厲害,乍然一看她險些沒有認出來。
他起眼看見女人站在不遠處,眼中一亮,忍不住露出淺笑:「觀憐。」
謝觀憐走上前,看著他消瘦的臉,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那日他渾身是血的被掛在佛像上,似乎傷得不輕。
沈月白搖頭,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打量:「沒事了,你呢?」
謝觀憐坐在他的身邊,讓他看,「我沒事。」
「嗯,那便好。」沈月白見她面色紅潤,體態豐腴,便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了。
兄長即便再對他如何,也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
沈月白眉頭鬆懈,同時心中升起失落。
太多人愛慕她了,若是沒有能保護她的能力,她跟著他只會受苦。
想到自己毫無能力,他的心抽搐拉扯出一道口子,口中的話不知如何說出來。
他要再次先說離開她了。
之前,他因她將自己視為旁人的替代,而負氣離去,一句話也沒有留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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