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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室內燭光搖曳朦朧,謝觀憐只要想到白日便難以入眠。

她起身坐在矮案前,提筆按照記憶回想丟失的那張紙上的梵字,想要寫下來,但卻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有些忘記了。

她盯著空白紙張許久,最後溫順地斂下眉眼,提筆寫了幾個『悟因』。

寫完後她又將紙張揉碎,隨手丟進爐中躺回榻上安寢。

翌日清晨。

想著今日是悟因撞晨鐘,謝觀憐沒去訓誡堂,早早兒地守在鐘塔。

她親眼著青年佛子眉宇染著清晨的濕霧,面容潔白,姣好得似水中的蓮花,站在高台上充滿神性和乾淨的氣質。

冬日的早晨很少有人能起這般早,除了敲鐘接班的僧人,便只有謝觀憐了。

沈聽肆從鐘塔上下來,恰好看見她翹首以盼地踮著腳尖,手中拽著一張灰色的帕子守在下面,露出的手指上還留有昨日的擦傷。

謝觀憐看見他灰袍翩翩的從上面踱步而下,眼眸陡亮,又因人多眼雜,就矜持地垂下頭。

待他下來後,她先是睇給他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腳步微陂地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其間似還擔憂他沒有看出眼神之意,三步一回頭,烏黑的髮髻低垂出含羞帶怯的柔情。

沈聽肆頭微傾地凝著她昨日從上面摔下來,現在雖然還蹣跚,但掩飾得極好的蓮步。

他斂下長睫如沾著清晨霧氣的溫情,玉面白如玉瓷,遲疑須臾,還是抬步踏上她走過青石板。

兩人一前一後,仿若並不相熟。

她是普通香客,而他則落步在後,被路過的那些沙彌尊敬地躬身揖禮。

他就像是用金子堆砌出來的聖子,受著尊敬,氣質淡然,腔調輕緩斯文的一一耐心回應這些沙彌。

謝觀憐聽見他的嗓音響在身後,心中泛起漣漪,無端臉頰發燙,忍不住疾步往前走了幾步。

身後的沈聽肆察覺她的步伐陡然加快,面龐露出些許訝然,好在轉瞬即逝得快,沒有叫揖禮問安的小沙彌發覺。

他不知她是要去何處,想到昨日之事,還是拾步跟在身後適當的距離。

謝觀憐去的地方乃羅漢塔。

此時的塔中並無人,門也剛被打開。

她先一步進去,如同上次那般往閣樓上走。

進了閣樓,跪坐在蒲墊上等他。

門外響起青年沉穩的步伐,她甚至單靠耳,都能隱約判斷出他的下一步動作。

搭在紫檀木門上,似玉雕琢而成的手指輕輕用力使指腹壓出紅痕。

沈聽肆跨步進室內時,聞見一股極淡的梅香,像是藏在雪中被不經意滲出的香。

他微微斂目,拾向屋裡。

「悟因。」謝觀憐對他彎眼。

沈聽肆抬手揖禮,遂坐在她對面的蒲墊上,坐姿端方典雅。

素淨的灰白僧袍仿若原來是藏青,被洗得泛霧蒙蒙的灰白,適配他這張臉,竟比擺放在案几上的小觀音都還漂亮幾分。

他柔緩的斯文語氣中透著愧疚:「昨夜那人暫且沒有找到。」

昨日他讓小岳去查過,只查出她從觀音殿出來與一男子有過交談,除此之外再無再無其他人。

至於究竟真的有沒有跟蹤她的人,這種於他毫無利益之事,並不值得掏空心思的去找人。

所以今日她不來,他也同樣會主動去尋她。

青年悲柔的面龐沐浴在晨光中,外面的皚皚白雪都成了襯托。

謝觀憐目光不舍地從他那張臉上移開,道:「無事,他或許早已經跑了,只要他不再來就好。」

沈聽肆低眉頷首,溫聲說:「應當是不會來了。」

他的語氣透著斯文的憐憫,謝觀憐沒聽出什麼,原本就不是為了那人來的,自然也沒有多加在意。

她從懷中拿出巴掌大小匣子,玉蔥纖指搭在梨花木紋上,輕輕地推過去:「昨兒多謝法師相幫。」

沈聽肆撩眸凝著那梨花紋匣子,薄唇微啟,欲說話。

謝觀憐見狀忙將匣子打開,露出裡面的疊得四方都整齊的帕子,道:「這是之前不小心弄髒的那張帕子,原是應該還予的,但當時忘記了,現在才發現,便洗乾淨後在今日還給法師。」

他目光投向那張帕子,並未說什麼,似乎也沒有要接過的意思。

謝觀憐也不氣餒,續說:「法師或許不用被沾過世俗的物件兒,帕子還給法師,您想如處置都行。」

她都如此說了,沈聽肆自當不能拒絕,接過她遞來的帕子,溫和道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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