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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之意乃是想讓郎君快些回去,家主預推算過不了多久,不止有拓跋侯君、陳王、乃至各路侯君恐怕都會大亂……」

天下更替不過眨眼之間,縱觀史書記載,再大的王朝每過幾百年之餘,不久便會更換,萬物一府,生死同狀,這幾百年來也唯有士族長久把持權力。

如今各方士族大多受夠了平淡,也想要坐一坐至高之位亦是常態。

沈聽肆早在記事時,便已經參悟透了世間權力的道理。

「還有隴山西氏,聽說也已經開始在暗地裡招兵秣馬,眼瞅著不知是要投效各路侯君,還是打算要自立為王。」

「還有不少駐紮在封地,當年與岩王相交甚好的府主,知曉岩王妃當年遺落了一孩子,都在四處尋找。」

只是這些人並不知其實遺落的孩子是男是女,都將那孩子當做郎君,想借著前朝皇室遺孤造勢,好正大光明地打進丹陽,坐那九五之尊之位,號令天下。

小岳喋喋不休地說著那些,他早已聽厭煩的事。

沈聽肆眉宇間並無任何不悅之情,踱步上台階,目光環視周遭,不經意看見被丟在雪地上被踩踏上污穢的帷帽。

是不久前謝觀憐掉下來的,她沒有帶走,而是隨意丟在地上。

小岳也看見了,止住口中的話,訝然道:「這是不是剛才那娘子遺落的?」

沈聽肆淡斂籠霧的眉眼,並未否認。

小岳想到剛才那貌美娘子,上前拾起雪地的味道,依稀還能聞見上面淡淡的梅花香。

「郎君,這個要不要奴等會子下山時,順便帶給那位娘子?」

他以為自家郎君方破格抱了一女子,應當與她的關係很好,故而才這般出言。

孰料青年淡然搖頭,臉色平靜隨和得看上去並不太在意,哪怕語氣仍舊溫柔。

「找個風口,丟了吧。」

「哦,丟……」小岳以為是准許他下山時帶過去,隨後又快速地反應過來郎君說的是丟了。

萬一人家娘子轉頭又來尋這帷帽呢?

小岳還想開口勸一句,但與青年溫和的目光對上,背脊無端竄出一股寒涼之意。

「是。」

沈聽肆踏上石階,緩步往上,「你去請那小姑娘時,她可有問你什麼?」

小岳不知他為何會如此問,如實說:「奴最初是找了個姑子去請她,小姑娘見是奴,她還很警惕,先問了奴的名字,誰家的人,再問我尋她作何。」

說到這裡,他心中納悶,想不通小姑娘這詢問的順序怎是這樣的。

沈聽肆聞言眼底慢慢泄出柔情的笑,續問:「還有呢?」

小岳斂下納悶,語氣蔫耷耷地道:「然後奴就說是她家娘子受傷了,她一聽,然後就哭了一路。」

「一路上邊哭邊問你什麼?」

小岳撓頭,如實回答。

小姑娘問得可多了,一路上沒停過。

沈聽肆聽完,輕贊道:「她比你要聰明。」

冬日上

山的小路沒有多少樹,大多是光禿禿的樹樁,所以怎會連人一路都快跟上竹林了,都還沒有發現呢?

懂得用外表迷惑人,從而降低別人的警惕,怎會真的是只會哭啼裝柔弱之人。

謝觀憐。

他露出奇異的微笑。

另一邊。

謝觀憐確定沈聽肆他們也已經走了,且不會看見她們,不再裝了,站直了身子輕『嘶』地揉著手腕。

這會兒她臉上沒有剛才在上面,那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可憐相。

小霧見她手腕上的傷,噘嘴說:「娘子你下次可不要再這般鋌而走險了,剛才奴婢都被嚇壞了,真以為你摔了,還好我先問了一下那人是誰的人才鬆口氣。」

謝觀憐側頭眯眸看小霧,喟嘆道:「小霧越發聰明了。」

小霧對她的誇讚沒露出欣喜,嘟嚷道:「回去奴婢給你上藥,千萬別留下疤痕了。」

她沒問謝觀憐在做什麼,只關心她身上的傷。

謝觀憐心中微暖,捏了捏她的小臉,「沒受傷,剛剛是騙他的。」

小霧喪著臉,專注地盯著她手指上的傷,「娘子的手上都有擦傷呢。」

謝觀憐不在意地看了眼,佯裝被人追逐而滾滑下來自然得要有些證明。

她沒再說什麼,笑了笑,與小霧一起走下山。

下山後天色恰已經臨近暮色。

回去後的謝觀憐換衣後又上了藥,小霧才打著哈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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