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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種注視下,宋鹿穿上射擊夾克。肩膀的位置釘了一塊金屬,肩部的熱不斷牴觸金屬的冰涼,裡面穿的襯衣非常單薄,內里的纖細與外在的沉重正在產生微妙的聯結。雖然已經穿脫這種特製皮衣無數次,但身體還需要一個緩慢的過程去重新獲得掌控感。

宋鹿到槍庫領槍和鉛彈,聽從教練的分配,在自己靶位上站好。靶位每隔1米站一個正在瞄準的運動員,偌大的場館幾乎沒有說話聲,只有不停放入鉛彈、扣動扳機以及靶紙在堅硬的紡織線上穿孔的聲音。

宋鹿整個人縮在射擊服里難以晃動,身上像壓著沙袋,會有一股力量拖著她下墜,這種力量把她雙腿釘在地上,增加身體的穩定性。她調整站姿,據槍在肩膀的金屬片上,發了第一槍。

周五下午最後一節技能訓練課是體會射擊。

體會射擊是運動員每打完一發子彈,先體會剛才操作過程動作的好壞,再預報自己彈著點的位置和環數,最後通過顯示屏觀察實際的環數和彈著點。方法是十發子彈一組,一組只打靶不看環,另一組看環數,兩組交替進行。目的是強化預感預報,通過預報和實際情況的對比提高運動員的感知能力。

20發鉛彈,最後出成績是175環,和宋鹿自己預估的相差甚遠。她打壞了。差勁的成績換來站在身後的教練一聲長嘆,「你現在沒有狀態。下一節體能訓練課也不要參加了。去三樓會議室。他們想找你談一談。」

宋鹿把槍的前端搭在架子上,溫順得像一隻待宰的綿羊。她把槍拖下來抱在懷裡,又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步走回槍庫。她身體僵硬、大腦混亂、比平時更難邁開步子,「砰」一聲,步槍脫手砸地,瞄準器立刻撞歪了。教練從她手上搶下珍貴的比賽用步槍。

宋鹿脫下射擊夾克,上三樓會議室。門虛掩著,宋鹿敲了敲門,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響起:「進來。」

宋鹿悄無聲息走進去,進門就看見一隻橫置的大橢圓會議桌,中間挖空重綠植,對門那一排已經坐滿了人,有市隊的領導、主教練、管黨務的周老師、辦公室的文書、隊醫、心理團隊的2位老師和3張生面孔。

周老師面無表情說:「關門。坐下。」

宋鹿關上門,在背門那排空空蕩蕩的中間位置坐下。一群人對一個人,像是一場嚴格的面試,又遠比面試讓宋鹿不安。周老師薄唇微笑,看向市隊領導,問:「現在開始嗎?」

領導沉著臉點點頭。

周老師顯然是主持這場談話的人,她不帶感情的平靜嗓音響起:「你不要太緊張。我們只是了解情況。今天在這裡說過的所有話都不會傳出去。你必須實話實說。我問,你答,回答要簡短明確,不允許說無關緊要的事。首先,請你告訴我們,休假期間,你是不是主動申請留寢?」

宋鹿短促地回答:「是。」

周老師直接劈出三個字:「為什麼?」

辦公室文書的面前攤著鍵盤和豎起來的平板電腦,她噼里啪啦打著字,顯然在記錄這場談話。她打字很快,宋鹿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那裡,她就從屏幕後抬起目光,灼灼盯著宋鹿。

宋鹿舔一下乾涸的唇,「我不方便回家。」她察覺到對面那排人的目光同時閃爍,顯然是不滿意這個回答,覺得她有所隱瞞心裡有鬼,她也覺得這話說得太含糊,咽一口唾沫,「我和家裡人不太親近,我習慣一個人生活。我以前放假也不回家,你們可以問王教練。」

文書的打字聲又響起來。

周老師面無表情問:「放假期間,魏棋有進過你寢室嗎?」

宋鹿嗓子被涼水浸過般咳出一個小聲的「有」字。她本來打算解釋是魏師兄幫他抬水進去,可周老師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冷冰冰搶白:「好了。這件事我們已經弄清楚了。」

什麼叫已經清楚了?

宋鹿一愣。

進來以前,宋鹿知道自己會被問很多問題,已經做好剖心坼肝的心理準備。但現在她才覺得,來了那麼多法官,這卻根本不是一場公平公正的審判,而是把預設好的罪名直接套在她頭上,把她永遠釘在恥辱柱上。

宋鹿怔怔盯著左前方的周老師。她進隊兩年多,和周老師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都是在大大小小的會上,她坐在遙遠的地方聽周老師念振奮人心的稿子。宋鹿隱隱覺得周老師在針對她。

宋鹿慢慢回過味來。

周老師是小師妹的媽媽。小師妹把兩人的「私情」捅出去本來只是泄私憤。結果魏師兄的愛人來中心大鬧一場,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影響。如果不把「亂搞」坐實,最後捅婁子的就變成小師妹。女兒和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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