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濃的畫舫不算寬敞,來時姑娘們分坐兩艘船,三娘和謝汐樓坐的便是面前這艘。畫舫內甲板上鋪陳著一大塊波斯地毯,地毯上放著幾張小几,來范府的路上,謝汐樓便是坐在這塊地毯上,依靠在小几上吃葡萄。
謝汐樓蹲下身子,細細撫摸著地毯。
地毯是深棕色,比船身顏色還要深,像是棕牛的皮。來時她問過三娘,為何選這麼丑的顏色,三娘卻說只有這塊地毯是長毛的,手感最好,且顏色深也有顏色深的好處,若染上髒污,不易被察覺。
掌心的羊毛明顯比來時要短了幾分,觸感亦不如來時柔軟。
謝汐樓咬緊牙關,下定決心,將地毯掀了起來。
……
傍晚時天陰沉下來,到夜裡時烏雲將月色徹底遮蓋。
范府在兇案和二公子死訊的籠罩下,陰森可怖,府中下人來去匆匆,恨不能踮起腳尖走路,唯恐驚動兇手的殺意和死者的亡魂。
府內喪幡隨風擺動獵獵作響,檐下白燈籠左搖右晃,一片寂靜中似能聽到哭泣聲,夾在風中傳遍每一個角落。
謝汐樓提著燈,穿過范府後院,向春意濃歇息的院落方向走。泥土的腥氣侵占著她的嗅覺,青石板路濕滑,她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走,在檐廊拐角處撞到一人。
那人比她高一個頭,披著黑色的斗篷,身上散發著淡淡桃花酒的香氣。他的斗篷檐壓得極低,遮住大半張臉,明顯想要遮掩身份。
謝汐樓被撞得退後幾步,扶住牆壁穩住身子。她舉起燈籠抬眼望去正準備呵斥,看清對面那人的臉後有一瞬忪愣。
官府應當將賓客遣散完畢,這人該在那名單上才是,為何此時還在范府?
那人不知謝汐樓心中所想,以為是撞傷了,壓低嗓音聲音粗糲:「對不住。」
「無妨。」謝汐樓擠不出笑容。
地面落下一方手帕,謝汐樓餘光注意到,彎腰拾起,借著燈籠的光細細打量。
手帕邊角繡著一雙蓮蓬,嬌艷欲滴,幾可亂真。
那人注意到她的動作,慌慌張張將手帕從她手中抽出,一言不發匆匆離去,像是怕她認出他的身份,又或者怕她問出什麼無法回答的問題。
謝汐樓望著他的背影,眯起眼睛,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時,繼續向春意濃院子的方向走。
院子門口站著兩個人,是琰王府的人,看到謝汐樓低頭行禮,謝汐樓正低頭思考,被他們的聲音嚇了一跳,險些驚呼出聲。
虞三娘正坐在院中石凳上飲酒,瞧了一齣好戲很是高興,笑著招呼謝汐樓:「琰王妃大駕光臨,可是要來陪我喝兩杯?」
這都哪跟哪。謝汐樓哭笑不得:「三娘莫取笑我了。那日宴會的情形你也瞧見了,殿下他心善救我於水火,順便幫自己解決姜曲和范府的糾纏,兩全其美的事罷了。」
虞三娘口中嘖嘖有聲:「我倒是第一次聽人說殿下心善。」
「或許是因為我們以前就認識,勉強算是朋友吧。」謝汐樓走到虞三娘身邊坐下,「三娘和琰王殿下很熟悉?」
虞三娘瞥她一眼,笑著搖頭:「只要是春意濃的客人,我都熟悉。殿下這幾日住在春意濃,我不知你們認識,要是早知道這樣,就將你們安排在一起,還省了我一間房。」
「三娘莫打趣了。」
虞三娘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見她是真心說這話,收起幾分玩笑的神色,認真道:「我當你是妹妹,仔細勸你一句,琰王殿下是良配偶,你們若有緣分,千萬不能放過。」
謝汐樓只覺得匪夷所思:「皇室中人哪來的良配?三娘莫不是在說笑?我做不得他的正頭娘子,嫁給他只能為妾,一輩子仰人鼻息,豈不憋屈?」
「你若不動心,他就是良配。」虞三娘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微微笑道,「世上男人都一個德行,看錢權比愛情重要得多。就算某一瞬真切愛過你,下一瞬也能將這愛情贈予他人。與其這樣,何不收好自己的心,嫁給世上最有錢最有權的人,享盡榮華富貴。」
謝汐樓沒說話,虞三娘以為她不認同,笑道:「妹妹,你莫不是信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鬼話?信愛不如信錢,愛人會背叛你、拋棄你,錢不會,錢是你的就只是你的。聽姐姐的,琰王看著凶了些,實則心地不壞,你若能嫁給他,什麼稀奇珍寶名貴藥材搞不到手?若某一日他不愛你了,你想要離開,他也定會為你想個妥帖的方式送你離開。到時候你帶著錢,換個地方重新生活,豈不快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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