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解釋道如今父皇病重,不宜動土,免得傷了父皇的龍氣,太子沒有反駁,但心裡紮下了一根刺。
「皇兒早些回去休息吧。」王皇后輕聲道,目光不經意掃過殿中的幾處角落。
她知道明熙帝就算倒下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害死的,方才她靠近龍床時,真切的感受到暗處有幾道警戒的目光在盯著她。
無所謂了。
王皇后仰起下頜,蓮步輕移離開了內室,冬日清晨的一縷日光照在她繡著彩鳳的衣裙上,璀璨奪目。
很快,她就能成為太后,徹底丟下這個自私、無能的丈夫,真正當上這世間最尊貴的女人。
太子緊跟著她離開了乾清宮,他還要回東宮去處理政事,行走在沒有什麼溫度的日光下,太子的腳步越發遲緩。
就這樣一步一挪到了東宮,王側妃身邊的宮人先迎了上來,道王側妃忽感不適,請太子去看看。
太子又感到一陣心煩,這些日子他忙於政事,後殿都很少去,王薔卻總以為他在陪著太子妃,每次都要藉口身體不適,請他過去,一旦他去了就是一通抱怨。
「知道了。」太子忍著不悅,提腳往後殿去。
到了王薔院裡,她正斜倚在榻上吃著點心,屋裡點著炭盆,她面色紅潤,哪裡有一絲病氣。
「太子哥哥終於想起我了。」王薔見了他,慢吞吞地起身,嗔了他一眼。
太子心中一股火氣,敷衍了王薔幾句,藉口有事回到正殿。
這時候陳恕還沒有離開,太子進來就是一聲嘆息,癱坐在椅上。
「陳大人,孤如今可算是知道,父皇心繫萬民,是多麼操勞。」太子抬手捂住眼睛,不願面對桌上一摞小山似的奏摺。
陳恕微笑道:「陛下日理萬機,心懷天下,實為臣民之幸,殿下亦是勤勉,案牘勞形,日夜操勞。」
太子搖了搖頭道:「這哪是我在操勞,
都是外公批好了,讓我戳個印罷了。」
他如今已把陳恕當做自己的心腹,沒有多加思索,就說了出來。
自從太子監國以來,陳恕就已經從他口中聽說過許多次對王啟恆明里暗裡的不滿,其實之前王啟恆因為御前對答一事,生太子的氣,就已經埋下了種子,如今不過是他的專橫讓太子愈加不悅罷了。
但太子不會與王啟恆撕破臉,最多就是背地裡抱怨幾句,出了東宮,還是對王啟恆敬重有加,像孩童一般站在老首輔的身邊,扮演一位聽話孝順的皇太子。
陳恕勸說道:「首輔大人也是放心不下您,畢竟如今大小事務,都壓在您一人肩上。」
太子聽了這話,慢慢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掌,責任與壓力重重壓在他肩上,這個年僅十八的少年,宛如一隻蝸,背著他沉重的殼緩緩爬行。
「十日後就是除夕,姑母約了孤去五福寺為父皇祈福,那日你幫我看著東宮,萬一有什麼急事,便拿著孤的令牌,進宮去找太后。」太子吩咐陳恕,目光隱含擔憂。
陳恕知道他是怕太子妃出事,太子妃如今已有七個多月的身孕,自從上次被貓驚嚇到以後,幾乎是閉門不出安心養胎,但太子怕他一出門,就有人要害她,於是留了自己的人手還不放心,還要特意叮囑陳恕。
陳恕點頭應了,太子才深吸一口氣,去看那堆摺子。
下值回到家中,姜貞和陳瑩都不在,前院的空地上,余揚赤著膀子將一桿銀槍耍得颯颯生風,見了他,立刻收起槍,端正地站直了。
「二哥,二嫂和瑩瑩去鋪子裡了,還沒回來。」他畢恭畢敬地道。
陳恕皺眉看了他一眼,「下次練武時把衣服穿好。」
余揚嚴肅的點頭,像是在聽從軍令一樣,目不斜視。
姜貞既不在,陳恕也沒回後院,讓余揚跟著他來了書房,說了幾句閒話。
他問了些余家的事情,有意想讓余揚別那麼拘束,但不知是不是弄巧成拙,余揚反而更緊張了,到最後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陳恕無奈,心裡反思難道他真是如此嚴厲?
他不說話,端起茶杯,余揚反而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二哥看著就是個翩翩書生,倒比他那身長九尺的爹還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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