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這樣沉默著等待姜貞和陳瑩的歸來,原以為二人只是在街上遊玩耽誤了一會兒,沒想到直到戌時中才回來。
陳瑩搓了搓凍僵的手,抱怨道:「走到半路,就說要靜街,非得等那貴人出城了,才放我們走,真是氣死人了!」
姜貞也是一臉疲倦,陳恕讓陳瑩跟著余揚回去用飯,看姜貞的神色,應當是有話要對他說。
果然,姜貞換了身衣裳,坐到他對面,屏退下人後小聲地道:「恕哥哥,長公主今日傍晚出城了,說是要提前去五福寺為陛下齋戒抄經。」
第97章 捨棄不屬於他的,就應該捨棄。……
寧安長公主的依仗浩浩蕩蕩離開盛京內城,姜貞和陳瑩在人群中,親眼見到獨屬於公主的朱紅髹漆金鸞步輦緩緩穿過長街,金絲帳幔若隱若現,隱約可窺見長公主端靜肅穆的臉龐。
謝沅跟隨在其後,身騎駿馬,錦衣袍服,玉帶金冠,臉上神色平靜。
陳恕有好幾日不曾見過謝沅,自從上次二人不歡而散之後,謝沅便很少出現在宮中,如今內宮幾乎由皇后一手把持,即便如長公主這般尊貴,也要手持令牌才得許入宮。
皇后也不傻,即便沒有察覺長公主母子的狼子野心,也下意識地提防著他們。
不過為皇帝祈福這件事,是太子直接答應的,皇后事先並不知情,太子在朝堂上說出口的話,怎可隨意收回,皇后憂慮,卻不能阻攔。
姜貞小聲道:「我看隨行的都是些普通宮人,白荻說,沒有幾個練家子。」
難道長公主改變了主意,真要收手了?
陳恕並不這樣認為,「她這樣大搖大擺地出宮,就是在降低皇后的警惕心,五福寺中應該已經埋伏下了兵馬。」
長公主因為是先帝的第一個孩子,備受寵愛,擁有自己的私兵,她與明熙帝一母同胞,感情深厚,明熙帝也素來敬重這個皇姐,即位後不僅不曾削減她的兵馬,還讓都指揮使淮陽候世子做了她的駙馬。
可以說是這兩代皇帝一步一步養大了長公主的野心。
姜貞擔心長公主會破壞他們的計劃,要是太子真被刺殺成功了,王皇后定會迅速掌管禁宮,到時候勢必會和謝沅在城中有一場殊死搏鬥,這並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陳恕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念頭,「貞貞,到時太子出城,必定人山人海,聲勢浩大,若這時有位百姓出來申冤,眾目睽睽之下,太子想必不能忽視。」
姜貞眼眸一亮,「恕哥哥,你是說讓程敘……」
「嗯。」陳恕請人去請程敘過來,低聲道:「到時候我會先去找夏文宣,讓他給我通融,放程敘進去,他正愁著胡善泓的事,我便送他一份大禮。」
太子出行,自然也要靜街,且隨行的護衛不會少於三百人,層層擁護著太子,方圓十里就算是只老鼠也不能放進來,不過到了五福寺,太子總是要下輦的,他要親自踏上百重階梯,以表孝心。
從山下到山頂的五福寺這一段路,就是他們最好的機會。
程敘聽完了整個計劃,沒有任何猶豫便答應了,「陳大人若用的上我,儘管吩咐。」
他來這裡就是為了給心愛的女子報仇,年幼時因為天災,他失去了爹娘,自小跟著祖父長大,祖父供養他讀書,卻在他考中舉人後撒手人寰,程敘此生可以說是沒有什麼牽掛了。
陳恕也不知是該安慰他,還是稱頌他的勇敢,一向深諳世事的自己,無論說什麼似乎都太過蒼白,於是陳恕只是問道:「程先生,這事若不成,你應當也知道驚擾太子的下場,當真不後悔嗎?」
程敘依舊果斷堅決地搖了搖頭,「絕不後悔。」
陳恕心裡暗嘆了一口氣,與程敘交代了幾句,便讓他先行離開了。
姜貞一時也陷入了沉默,這一路上她遇見的這些人,不論是父親、許世清,亦或是王九指、程敘,他們都有著高潔風骨,用自己的方式,堅守著這世間的正道。
或許他們力量十分渺茫,但蚍蜉或許真能撼樹。
定下了計劃,陳恕忙起身準備給許世清寫信,王啟恆最近志得意滿,許世清在翰林院什麼也做不了,眼見得是越發沉鬱。
姜貞走到一旁為他磨墨,探頭看他的字跡,自從上次用老太爺教的那個字謎遊戲解出了那五十三個人名之後,陳恕與許世清就一直用這種方式聯絡,即便信被誰攔截了,也解不出來。
寫完信,陳恕又在腦海中將祈福那日的事預演了一遍,直到的確沒有發現什麼疏漏之後,才舒了一口氣。
姜貞給他遞上一盞溫茶,偏頭看著陳恕在紙上描摹的五福寺地形圖,忽然問道:「恕哥哥,五福寺四面都是莊戶,小郡王會把兵馬藏在何處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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