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愈正對著一道蒸黃魚使勁呢,突然被父親詰問,手一抖,連忙坐直了身子,結巴道:「呃……應該……應該是準備好了。」
陳明修眉頭緊皺,「什麼是應該?你昨日是不是又出去蹴鞠了?」
陳愈悄悄瞟了陳瑩一眼,不敢說話。
陳瑩怕哥哥把她供出去,連忙撒嬌道:「爹,今日是二哥的生辰,你就不要說這些了嘛,我會監督哥哥好好讀書的。」
陳明修哼了一聲,心裡雖然知道女兒是在哄他,但沒法子,他就吃這一套。
江氏也適時幫幼子幼女說話,在她看來,恕哥兒天賦過人,將來必能撐起陳家門楣,愈哥兒本就沒有長子聰慧,便做個閒散少爺也好,只要品行端正即可。
還有女兒,再過一兩年就要嫁人了,她也想讓她鬆快些。
陳恕撐著頭其實已經有些暈眩了,但是他能聽見父母與弟妹的談話,心裡一陣酸一陣脹。
他早已習慣游離在一家人之外,這次應是醉了酒,才會有些難受。
手邊忽然遞過來一杯茶水。
陳恕微微轉過臉看去,姜貞也正看著他,目光中隱隱含著關心。
她白皙的手指輕輕點了點青花茶盞,很快便側過臉去,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陳恕混沌的頭腦恢復了片刻清明,她一向細心,總是能照顧到身邊人的情緒。
他端起茶慢慢飲盡,茶水溫熱帶著些苦澀,一杯下去,酒意散了幾分。
用完飯後,一家人拿出給陳恕準備的生辰賀禮。
陳明修特意去淘了一本棋譜,笑著道:「這可是孤本,我見你臥房中常擺著棋子,特意去尋的。」
陳恕接了過來,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
其實父親並不知道,他早已不下棋了。
臥房中擺的那盤棋,是與太爺爺下的最後一次棋局。
江氏送的是一套中衣,仔細關心了陳恕的身體,陳恕一一記住她的叮囑,而接下來弟妹們的賀禮則不太著調了。
陳愈送的是一把琉璃珠子,他說這是舶來貨,花了他一百兩銀子。
陳恕撿起一顆看了看,決定還是收下弟弟的好意,不說讓他傷心的話。
陳瑩則送了一個木偶,不知她從哪兒找的匠人,陳恕低頭看著木偶的臉,很不願承認這是照著他的面容捏成的。
姜貞等著他們都送完了,才拿出自己的禮物。
「我見恕哥哥平日來這裡,總愛給院子裡的蘭草澆水,便去尋了這盆建蘭。祝恕哥哥生辰安康,事事如意。」姜貞笑盈盈地道。
她找來的這盆建蘭只是尋常品種,遠不如集圓、程梅來的珍貴,但陳恕目光凝視著蘭花舒展的葉片,忽而柔和了下來。
他抬眼,姜貞的面容映在他眸中。
陳恕淺淺笑了,「多謝貞貞,這份禮物,很合我的心意。」
她一定是費了心思,才從虹園蘭苑中移來了這株蘭草。
陳恕替老太爺照顧了許久花草,蘭苑中每一株蘭花,他每日撫摸澆灌,它們的脈絡盡在心中。
老太爺去了以後,那些蘭草下人們照
看的不好,許多都已漸漸枯萎了。
陳恕輕輕觸碰著盆中蘭草細嫩卻富含生機的葉片,想起那年冬日,冰冷的靈堂中,女孩為他捏的雪人。
姜貞像太陽。
陳恕心想,她總是在黑暗中,帶給人光芒。
第27章 古怪陳恕這一整夜都輾轉難眠。
三月底,陳懋與陶家姑娘交換了庚帖,又請寒潭寺大師合過八字後,陳陶兩家便定下了親事。
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事。
陳懋有個通房,忽然嘔吐嗜睡,大夫人以為是懷孕了,命人給那通房灌了落胎藥,結果那通房只是得了病,卻血流不止差點沒了性命。
老夫人震怒,罰大夫人一個月的禁閉,給了豐厚的銀子讓那通房歸家修養。
姜貞身邊的丫鬟紅杏,與那通房認識,還帶著補湯去看忘了那可憐的通房。
回來後,紅杏便悶悶不樂地對姜貞說,「綠萼眼睛都哭腫了,大夫說她再也不能生養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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