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親你一下麼,幹嘛這麼大反應。若我們兩人互換一下,你要親的話,我可不會總躲著你。」
「哥哥要是像你方才那樣,在街上看到個女孩子就強要親,早被左右軍巡院押走了。」
誰說讓他親別人了?
蓮心不高興了:「誰說見到個女孩就可以親了?你不許親別的女孩子!」
辛贛累了,也不想多說,人懶懶的,撐不住身子,便向後仰倒,躺在了榻上。
只回了一句:「不用你管。」
蓮心反唇相譏:「那我親誰也不用你管。方才還反抗那麼厲害做什麼?」
辛贛卻點頭:「是不用我管。所以只要別親我,隨便你愛親誰親誰去。」
「你...!」
蓮心被噎得無話可說,兼之明明她只和他嘗試過那種事,現下卻被他這麼說,心裡又是委屈又是酸澀,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將信紙往他身上一扔,便大步跑走了。
生了氣的腳步比往常要重許多。
辛贛仰躺在榻上,雙手攤開,靜靜望著昏暗的屋頂,聽著那陣聲音逐漸遠去,直至無聲。
半晌,他的左手屈起,摸索著。
指尖輕輕按在嘴唇上。
他出神了許久,久到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時候,才慢慢合上了眼睛。
空氣里滿是熟悉的薰香味道,那種味道瀰漫在蓮心身上,有她的名字,叫他每時每刻想起她,幾乎像是一種自我折磨。
他以為點起這種薰香,就能讓他逐漸習慣這種折磨,但可笑的是,他習慣的似乎卻只有這種香味的陪伴。
不遠處,有人在吹一首《一剪梅》。
辛贛和著調子,輕輕地吟:「記得同燒此夜香,人在迴廊,月在迴廊。而今獨自睚昏黃,行也思量,坐也思量...」
到了下闋,他人也累了,便將手放在額頭上,閉上眼睛,聲音逐漸變慢了,漸漸地陷入夢境:「...錦字都來三兩行,千斷人腸,萬斷人腸。雁兒何處是仙鄉?來也恓惶,去也恓惶②。」
夢裡大多還是些熟悉的壞事,總是噩夢。
很奇怪,一個人在現實生活里總做出壞選擇,人們會說他是重蹈覆轍;
而重複做一個噩夢,人們卻不當回事。
重蹈覆轍?
辛贛在半夢半醒中,略微掙扎著,卻醒不過來,不知為何,感覺眼皮似有千鈞重似的。
夢也做舊的,人也愛舊的。
真是夠了。
明明已經吃夠了虧,明明已經清楚結局會是什麼樣子的苦果,為什麼現在卻又要去吃呢?
第146章 世界,元夕夜和《青玉案》。
時間有時在無意義的忙碌里過得格外快,幾乎叫人疑心各人的時間流速是否不同。
轉眼間冬至已過,臨安進入了深冬。
宮中人多,心思又多細密,平和下暗流涌動是常有的事。
但像辛家三人這樣,各自都和韓侂胄鬧出了些大大小小的矛盾這種事也實在並不多見。
辛家當父親的、當女兒的、當哥哥的三人脾性、長相都各長各的,偏偏各自都不怎麼遵守俗世的規矩,獨特得令人探究。
偶爾,宮人便私底下也會議論他們所遇見的辛家幾人的行為。
在宮禁中最常遇見韓侂胄的當屬辛贛,但辛贛每每遇到韓侂胄只有三言兩語,愛答不理是常有的,神色也頗為冷淡;
辛棄疾因為常教導太子教導到一半被韓侂胄進宮稟報事宜打斷,故而隨手將韓侂胄打了一頓,最終結了怨,甚至鬧到了官家面前;
蓮心更是因為和在韓侂胄家做清客的虞蓮鶴總見面就對罵,從而順帶著對韓侂胄也十分不滿,明里暗裡和宮人說他「狗拿耗子」,插手別人家閒事。
甚至蓮心著實不愧於自己「鬼靈心」的諢名,聰明得滑不溜手——她自己從不確切說出關於韓侂胄任何實質上的謠言,卻總在宮中傳播韓侂胄在民間的軼事。
關於百官前去為韓侂胄賀壽,紛紛送上重禮、珍寶,甚至為他獻上暗含「九錫」之意的詩篇這種都算是小事了。
倒是有一次,蓮心說出的另一件軼事在宮中幾乎傳播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民間盛傳,一次韓侂胄因小事將愛妾遣走,錢塘縣令程松壽便花了重金將她買回家,卻不碰她一根指頭,只和妻子一同像對待上賓一樣地侍奉她,待韓侂胄又想找回該姬妾時,便又為小妾命名為和自己同名的「松壽」,殷勤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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