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說『人善被人欺,人爛被作詩』呢。」
蓮心和范如玉分享她新編的口訣,「蓋因充滿傷痛的感情是朱姐姐的靈感來源耳。再說了,她那相好也確實爛人一個,說什麼有家室,我看主要是因為朱姐姐最近在臨安府的風評不好,所以他扛不住和朱姐姐一同面對風言風語,所以才要分手的吧。哼,郎君真是不可靠。哎,對了。」
她問拆信拆出好幾封的范如玉,「這都是爹爹來的信麼?他怎麼發來這麼多?都說了些什麼?」
范如玉將信紙原樣折回去,「哦」了聲。
「給我作的詩。」她微笑。
...
「老去惜花心已懶,愛梅猶繞江村。一枝先破玉溪春。更無花態度,全有雪精神。
剩向空山餐秀色,為渠著句清新。竹根流水帶溪雲。醉中渾不記,歸路月黃昏。①」
「空靈清新,不失精神,好詞。唉,不愧是辛公之作。就是其中意態不似一方太守,倒像個將要復歸田園的老翁呢,辛公難道想要退隱?」
朱淑真讀畢了,將信紙遞還給身邊正在拿柳條編花環的蓮心,感慨,「何時我能寫出這等好詞?」
春日正到盛處,四處青草柔軟、鶯囀清脆,空氣里瀰漫著濕漉漉的芳香。
蓮心摳破柳枝的皮,扎到了手,嘶嘶抽氣,將手指含在口中,建議:「何不先效仿李易安?你二人詞風有相似之處,看你平日的詞又多有模仿李易安。正如『嬌痴不怕人猜』是與『眼波才動被人猜②』相對嘛。」
朱淑真:「現下卻怕人猜了。」
站在窗前正寫回信的范如玉聞聲回頭,與蓮心對視一眼,再不約而同地小心看了看房梁,隨後又對視一眼。
「何出此言?」
「蓋因負心薄倖郎君。若被人猜透我是在想著他們,何異於將我愛吃臭冬瓜下飯之事告知於眾呀?」
朱淑真豎起一根手指,「——別人會覺得我品位低俗,差『雅』字遠矣的。」
...
「雅致倒是雅致,用詞也極盡哀婉,只一件事——阿娘,這首詞是爹爹想你啦?」
蓮心走在街上,一邊拿小木匙舀起在茶坊中買來的酥山,一邊嘶嘶吐著被涼到的舌頭,搖著手指,含糊念道:「『春帶愁來』,又『不解帶將愁去』,好個閨中怨爹爹呀。」
她念:「寶釵分,桃葉渡,煙柳暗南浦。怕上層樓,十日**雨。斷腸片片飛紅,都無人管,更誰勸、啼鶯聲住?
鬢邊覷,試把花卜歸期,才簪又重數。羅帳燈昏,哽咽夢中語:是他春帶愁來,春歸何處?卻不解、帶將愁去。③」
念畢了,唉聲嘆氣地搖頭。
范如玉拿著信紙,一邊目不斜視掏了銀子,在茶坊里又買一碗酥山,塞到朱淑真手裡,一邊朝蓮心笑罵「去」:「你爹是『閨中怨爹爹』,你哥是什麼?」
「『榻上病哥哥』。」蓮心答。
引來朱淑真「啊」的一聲感嘆:「對仗極工,妙也。」
以及范如玉「嘶」的一聲感慨:「詞學不傳,嘆也。」
日子開始從暮春過渡到初夏,溫度漸漸升起來,人們的衣著也明顯開始變輕薄,鵝黃、茜粉的衫子色像花一樣從街上漸漸鑽出來。
朱淑真點評辛棄疾寄來的詞:「要是我和一個相好分手之後就能寫出這種好詞就好了。」
「莫非你與他分了手,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這個寫詞?」
朱淑真拿手當涼棚遮擋陽光,說不是的:「傷心也真傷心,但作詞也真要作詞。再說若不作好詞,怎麼吸引下一個相好的呢!」
范如玉若有所思:「詞人真是讀不懂!」
蓮心自嘆弗如:「感情真是難以捉摸!」
「誰說不是呢?」
朱淑真跟著兩人穿過被烤得發燙的大街青石板路,拐進太傅夫人辦宴的宅院,「就像不知為何臨安府突然都盛傳我喜歡吃臭冬瓜一樣,簡直莫名其妙!」
...
「你才真是莫名其妙呢,赴宴十數場,見了這麼多郎君,難道你就沒有一絲喜歡的苗頭?」
夏日到了正濃處,朱淑真邁進自己的廂房,找到方洗了頭、倒躺在榻上晾頭髮的蓮心。
蓮心嘴上塗一點石榴唇脂,像枝倒懸的花兒似的,朱淑真伸手去捏她粉白粉白的臉蛋,「一定有,說與我聽聽吧!」
蟬鳴陣陣,窗外的女使出了一腦門子汗,拿著粘杆四處找尋,蓮心的視線跟著她們轉:「我年紀還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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