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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如玉被看穿了,有些惱怒。

她跟著田田拍了下三郎,瞪了他一會,還是道:「不是。我是想問問...你覺得韓淲怎麼樣?」

「文采斐然。」

范如玉道:「我說的是人品。」

空氣中升騰著暖暖的果香,是女使們將橘子皮放到炭盆上烤,門口的厚帘子放了下來,空氣沒有空隙出去,香氣便在屋子裡堆積起來,越發的濃了。

三郎十指對點,似未發覺范如玉的言下之意。

他只想了有一陣,遲疑片刻,才輕聲道:「韓哥哥為人坦蕩,可靠風趣,蠻好的。」

范如玉想問問他說的「蠻好」是指做朋友,還是做丈夫。

但想想,又覺得這事到底太早,若提前知道難免會在臉上帶出來,那就不好了。

她不欲令幾個孩子關係變尷尬,便也罷了,得了這個答案,就不再提。

只收回到嘴邊的話,拍拍三郎肩膀,起了身:「好,阿娘知道了。你別多想,我就隨口一問。」

三郎「嗯」了聲:「沒有多想。」起身送范如玉。

范如玉聽見這話,卻停下腳步。

「就敷衍我吧,你這孩子。你就是因為思慮過重,才有了這一身的病。也怪我懷你的時候不小心...」

范如玉有些難過,看著身旁已長成少年的三郎。

正是長肉的年紀,他的肩寬起來,個子像樹一樣向上拔,面孔卻消瘦,下巴尖尖,腰身宛若女孩一般纖細。

只要是個人來,看見他雪白的面頰,便能知道這是個身弱的郎君。

按理來說,范如玉和辛棄疾都身體比一般人還要強壯不少,是不該生出病弱的孩子的。

但她嫁給辛棄疾後懷著三郎時也是第一次生育,難免諸事不小心,今日不小心滑了一跤,明日又沒留心吃了些容易對胎兒不好的食材。

回想起來,大約就是樁樁件件加在一起,才叫生出來的三郎一出世就那樣呼吸微弱,體質極弱。

後背傳來輕輕拍撫的感覺。

是三郎在拍范如玉的後背,將她從難過中喚醒。

他看著范如玉,溫和道:「懷四郎時,母親用冰,也沒有如何。想來我的身子只是命裡帶的吧,母親不必自責。」

范如玉笑了:「我信命,你又不信命,現下和我講這個...」也只不過純粹是安慰她的話罷了。

三郎便笑了下,沒再講話。

范如玉看著兒子的側臉,心下複雜,輕聲道:「三郎,你長大了。」

「是。我大了,母親不必再總為我提著心了。」

三郎扶住范如玉的手肘,溫和地提醒:「母親,小心腳下。」

范如玉應一聲,說「沒事」,手卻還是搭在三郎手臂上。

直到一級級下了台階,范如玉也不想再講方才令人沮喪的話題,打起精神,想起什麼,回過身來拍拍他:「對了,方才好好的,怎麼要推開蓮心?別看她年紀小,其實心思也很細的,說不得現下也傷心了呢。」

三郎沒有停下腳步,只面上閃過一瞬間的失語。

但也只是一瞬間,那種情緒就像划過湖面的水鳥痕跡一樣,又了無痕跡。

「她也大了。」他簡單回復。

范如玉一想,他二人整日和韓淲這群郎君在一起玩耍,彼此有個分寸也好,畢竟韓淲等人又不是三郎這樣的哥哥,能避免他們有樣學樣,也好。

便點點頭,「你的思慮,總是最周全的...你自己有數就好。」

...

蓮心確實長大了一些。

一段時間沒見的陸子坦都圍著她,有些不敢相信地轉了兩圈:「小蓮心,你這是長高了吧?」

蓮心得意:「是吧?」

又道,「我的頭頂都能到...」四下環視一圈,想找個能突顯她自己身高的參照物。

找了一圈,大家卻都曉得她是什麼德性,全已忙不迭坐下,不給她參照了。

最後,唯有方進門沒搞清楚狀況的韓淲被逮了住,被蓮心指著大聲宣布:「我的頭頂都已經到...澗泉哥哥的肩膀了!」

大家都笑了。

韓淲也覺得好笑,在蓮心腦袋上拍了下:「行啦,別老拿我玩笑了。還是快想法子給謝太守準備東西吧。」

大家又都轉回了腦袋。

韓淲說的這話確實有理。

不知為什麼,昨日信州太守跟隨辛棄疾一起來了韓元吉家,說是過來一起過年節。

可是他家人都在家裡,一個人過來過什麼節?

擺明了裡面有事,大家不是沒眼色的人,不好問,也沒人多嘴去問。

但隨之而來的是——謝太守是冬至前一日來的,可大家沒有提前給他準備過冬至節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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