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三郎面色靜靜,看著一輪紅日漸從群山掩映中跳出來。
一霎那,江面鋪滿橙紅倒影,眾船仿佛劃於金箔之間,粼粼細浪相互撞擊,又消弭於無形。
一旁行舟人輕聲驚呼,笑鬧起來。
辛三郎已見過這場景不止一次,不覺驚奇,只複合上眼,略深呼吸,試圖入睡。
可天色已亮,一旁船舟只愈發嘈雜,人聲喧譁,不絕於耳。
辛三郎越想入睡,就越難入睡。
就在他開始頭痛時,一道聲音傳進他耳畔:「呼...吁...呼...吁...」
辛三郎一愣,坐直了身體,睜開眼睛。
他看向聲音來源的左側。
左側,蓮心正睡得香甜,四仰八叉,肚皮起伏,還打起了小呼嚕!
辛三郎為她這不為所動的意志愣了一會兒,才想起避嫌,又移開視線,閉眼。
也是不知為何,這次反倒覺耳邊清淨不少。
快到廬山腳下時,辛三郎終於入眠了。
...
到了廬山後,一行人下船,再轉山路。
山間陡峭,又下著小雨,道路泥濘濕滑。
山石被打得黑亮油滑,抬頭望去,視線竟幾乎全被山體遮擋住,像望不到天似的。
好在大約是辛三郎提前送過信,剛入山不久,就有人來接應他們。
「三郎啊,你爹爹把你寶貝成那個樣子,怎麼這次竟捨得讓你親自進山了?」
來者聲如洪鐘,人未到,大笑聲已震得一行人所在的山洞石壁輕微震動。
少許,一塊小石從頭頂上掉落下來。
蓮心目瞪口呆,看看石頭,又看看外面。
...哇,聲波攻擊。
在她愣神的功夫,辛三郎已迎了出去。
他仍著來時的青色大袖袍,兩日勞頓未曾更衣,但除面色不好外,他腰背仍挺直,儀態端莊,看不出委頓。
他向山洞外來人行禮:「同甫叔父。」
「行了,別整日那麼多禮了,看得我累得慌。你可一點不像你爹爹。你爹爹那傢伙自我來江西,從未來我這裡做客,也不見他少托我辦這辦那的。」
陳同甫一拍辛三郎的後背,雖是在抱怨,臉上和眼中卻是笑哈哈的,「來,在你同甫叔父這裡住,住到什麼時候都行。走...」
同甫?
蓮心在一旁看著,心下卻若有所思。
為何陳同甫這三字如此耳熟?
可她又確信,她從未在任何語文課本上學過關於他的生平。
可能還是因為南宋重名太多吧...
最終,蓮心也只能這麼說服自己。
這時,辛三郎側過身站定,回頭看她。
山洞洞口風大,挾雨的大風將他衣袂吹得飄飛,青色混作一處,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風而去似的。
蓮心和他對視,見他還不撤開視線,也大感疑惑。
咦,他幹嘛盯著我?
那我也盯。
蓮心專心盯起他來。
見她仍不走過去,辛三郎平靜無波的面色終於變為無奈。
他不得不出聲:「虞小娘子,你同我一起來拜見同甫叔父吧。」他終於完全回過身,「同甫叔父這幾日暫時收留我們。」
蓮心這才明白過來,趕忙「哦哦」兩聲,打算上前拜見,卻聽陳同甫由笑轉為驚怒的一聲暴喝。
「她姓虞?...虞公甫的女兒?害大宋敗於金人之手的虞公甫的女兒?」
陳同甫之前根本沒問辛三郎來人是誰,只聽說要收留個被武寧追捕的罪犯就手一揮,叫辛三郎儘管來——好友辛棄疾之子要帶人,必定不是什麼壞人,這點事算什麼!
但他實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人。
蓮心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
她沒有立刻發作,而是仰頭問陳同甫:「陳官人也覺得我父罪大惡極,並且該株連親眷,是麼?」
第5章 斷劍,吃飽飯和《破陣子》。
「不必我覺得,將領在外,功績不靠嘴說,戰場勝負瞭然。」陳同甫不意蓮心會突然插嘴,但他惱,並不是為了這個。
他冷冷瞧著蓮心,「若早知是你,我可不會包庇罪人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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