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百年都深陷在執念里,無法自拔,現在想要再回想起那些美好的時刻,只感覺無能為力。
當時只道是尋常。
而人往往是失去了才明白,以前那些覺得尋常的日子究竟有多珍貴。
可還好有記憶,雖然普通的經歷容易遺忘,但是遺憾卻能因此深刻入骨。
他古板木訥,十年,那麼長的時間,竟然從未說過一句表明心意的話。
他固步自封,因為約法三章,便再也沒有勇氣爭取。
他害怕失去,總疑心如果朝玟看出來了他的心思會離開他,就一直止步不前。
走到崖底,他懊悔的想。
即便朝玟不愛他,他難道不可以說愛她嗎?
遼闊的平地傳來一聲輕嘆。
這一生都太遺憾了。
他將警世劍舉向頸邊,抬頭看天上。
又是秋天。
今日沒有下雪,日光燦爛,天穹蔚藍萬里無雲,就和他們大婚時的那天一樣,是個好天氣。
他想。
既然生死有界,那他就舍了這條命。
要是能夠再相見的話。
如果這樣真的能再見面的話。
請讓他看一眼她好嗎?
一百年了。
他真的……很思念她。
第90章 他會纏住她
劍刃鋒利,剛割破喉嚨的時候幾乎感受不到痛,但能感受到滾燙的血涓涓流出,身體逐漸變冷。
可是當血快要流盡的時候,身體突然就能感到溫暖了。
一種虛幻的,可是又無法自拔的溫暖,讓人停不下來。
他倒在地上,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鳥雀的鳴叫也消失不見,漫長又短暫的昏沉里,他仿佛也從空中墜落,耳邊呼嘯著風和水流聲,迴蕩著他的一生。
四歲修慈悲道,九歲入崑崙殿。
十六鎮守仙魔邊界,二十三平定獄法之亂。
二十七與蓬萊聯姻,三十七誅滅魔主。
三十七年,盪氣迴腸,人生終止。
往後一百年至今,他一直都在做未亡人。
世界屏息凝神,像是在專注的等待著他最後的死期。
沈修慈在回憶之外的視線陷入無邊的漆黑。
一道聲音劃破漆黑的濃霧,宛如一隻伸向他的手,不容置疑的將他從不斷的下墜里一把拽起。
「沈修慈,醒醒!」
……
刺眼的紅,鋪天蓋地的紅。
一雙白皙而鮮活的手在紅色的浪里,捧著他的臉搖晃,焦急的臉龐在幾乎鋪滿視線的血線中時隱時現。
沈修慈在睜開眼的一瞬間,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胸膛起伏,重重的呼吸起來。
他怔怔神色,感到心跳歸籠,血液重新充盈流動。
朝玟見他清醒過來,也重重呼出一口氣,懸著的心頓時落回了原處。
她作勢要收回手,與之相貼的掌心離開他的臉龐,可剛剛卸力,就又被捉住,重新貼了回去。
朝玟一愣。
沈修慈也垂眸。
他忽然反應過來,朝玟現在正跪坐在他的腰上。
他仰躺在地上,朝玟姿勢半跪,雙手捧著他的臉,髮絲垂落,彎腰與他四目相對。
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緩緩放鬆,看向窗外的月色,問。
「你怎麼來了?」
朝玟看見他臉上恢復了幾分血色,這才鬆開已經捂得手心發燙的手,回答道。
「你撥動了靈符,可是很久都沒有出聲,我覺得不放心,所以就來看看你,誰知道……」
她說著停頓了一下,覺得現在的狀況靠描述說不清楚,好在事實就擺在眼前,她小心地繼續問道。
「你怎麼了?是……它失控了嗎?」
沈修慈聽到輕輕的聲音,眼眸轉動,這才看向周圍。
不是什麼幻覺,紅色的絲線的確不受他控制的出現了,漫無目的幾乎鋪滿了整間宮殿。
可仔細看,又不算漫無目的,起碼在朝玟的身邊的一些血線都仿佛有自我意識一樣,繞道而行。
雖然繞開,可又全都像蛇一樣弓起上端,此起彼伏的對著朝玟,似乎想要趁機撲咬,目的相當明確。
沈修慈回答她的話:「嗯。」
的確是失控了。
他眼眸有些渙散,反應也遲鈍。
腦中突然恢復了一大堆記憶,那些隨之而來的情感,讓他精神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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