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道:「既是苦役,擅離職守,只怕……」
「沒錯。」
阮雲夷苦笑:「他雖是救回了我的性命,卻在我醒來前就被工頭不分青紅皂白地打死了,我爹後頭雖然懲治了那工頭,但是,那個少年也不會再活過來。」
很少見的,阮雲夷臉上露出些悲戚的神色,他像是有許多話要說,但最終,他只看向窗外深吸口氣,低聲道:「我爹說父債子償,既為人子,便只能認命,但對我來說,我只信我這雙眼睛看到的東西。」
「你看到的東西?」
聽完故事,曹野不禁更加好奇了:「那你在我身上看到什麼了,雲夷?」
聞言,阮雲夷轉過眼,他的瞳仁在光照下熠熠生輝,像是當真能透過皮囊看穿曹野一樣。
「我看到……」
忽然間,馬車又是劇烈一晃,而這一回,曹野的腦袋重重地磕在了一旁的木欄上,一陣疼痛襲來,阮雲夷的聲音開始變得遙不可及,而曹野艱難地撐開眼皮,發覺自己又哪裡在馬車裡?
囚車已經在路上走了三日,一如曹野所想,聶言其實並不敢太過為難他,雖是讓他坐囚車,但是卻沒有剋扣飲食,甚至每日夜裡怕他受寒,還給了他軟墊和毯子。
只是,這囚車可真不是人睡的地方……
曹野睡得腰酸背痛,也好在,孔雀給的藥確實有效,他每日吃上兩粒,心口憋悶的症狀便好轉許多,便是三日來都睡在囚車裡竟也沒有發病,只是因為休息不好,腦袋裡總是昏昏沉沉,仿佛在做一場醒不了的長夢。
「賢弟這是睡醒了?」
曹野這邊剛尋了個舒服些的姿勢靠著,忽然間,囚車外有人搭話,借著月色,曹野看清那張令人討厭的臉,不由嘆了口氣:「聶大人好有雅興,大半夜不睡,還要來看我這階下囚的睡相?」
「我倒是沒想到,賢弟竟真能睡著。」
聶言原先還以為,以曹野出身,坐囚籠回京必是十分折辱,結果卻不想,這三日來,曹野倒是既來之則安之,在囚車裡該吃吃該睡睡,除了衣服亂了,人看著竟也無甚變化。
曹野身上裹著聶言給的毯子,好整以暇笑道:「我確實能睡著,不過現在看來,睡不著的反倒是聶大人……怎麼了,聶大人,總不會是千里迢迢跑來,本是一心想看我受辱,結果沒看到,就氣得睡不著吧?」
這回再見,曹野的病似是又往深里去了,人看著更加蒼白憔悴,但不知為何,眼睛裡似乎多了一些過去沒有的東西。
聶言眯起眼,總覺得這裡頭有些古怪,冷冷道:「賢弟,你應當知道身為階下囚時,招惹我並不明智。」
他話音剛落,曹野便覺得喉嚨一緊,不知何時,聶言的暗衛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一把扼住他的喉嚨。
看著根本無力掙扎的曹野,聶言冷笑道:「我確實不能動你,但是以賢弟你的名聲,外頭有的是人想殺你,你知道,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護住你的。」
說罷,曹野喉嚨上的桎梏方方消失,他俯下身子一陣猛咳,直到將頭髮都咳散了,最後,卻是忽然放聲大笑,笑聲驚動了樹上的夜梟,甚至讓聶言都愣在了那裡。
「我後來想想,聶大人你的腿腳如此不方便,還要走這麼遠的路來接我上路,應當也不止是為了羞辱我吧?
緩了緩,曹野順勻了氣,抬起頭在月色下盯著他:「聶大人,皇上把你從京中支開,你心裡難道不慌嗎?」
「……」
雖然聶言也知道,過去在朝野上,曹野多是藏巧於拙,但是,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究竟有多少城府,聶言心中也著實沒有底。
但很顯然,從上回曹野以身入局擺他一道就能看出,這小子遠比他想的要聰明。
見他不說話,曹野笑了笑,一摸喉嚨,果真火辣辣生疼,但他就像是察覺不到危險一般,還是繼續將頭靠在囚籠一角,背對那些暗衛道:「聶言,我以為你才是應該睡不著的那個,在這種京城裡鬧出流言蜚語的節骨眼上,皇上竟會放你這個首輔離京這麼久,你心裡應當很清楚,內閣首輔這個位置,皇上恐怕是想換人坐了,畢竟比起我,他大概更懷疑你,因為兩回妖書現世,聶大人你可都身在京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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