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從三歲伊始,姐姐姜悅心總愛找茬,而父親因與母親的隔閡,偏心姜悅心,無論是不是她的錯,她總是被罰的一方。
長到如今歲月,她都記不清自己被關幾次柴房,上百次是有了吧?
從害怕得夜夜尖叫,到後來麻木,並非是她不怕了,她只是習慣了。
而她的阿娘,總是那麼無用,為她求不了情,救不了她。只能在她入柴房前抱著她痛哭說對不起她,等她進入柴房,不論風吹雨打,她在柴房裡阿娘在柴房外。
阿娘總是唱著歌謠,哄著她,讓她知道有人在陪著她。
阿娘的歌聲啊,從來不動聽,可即便她再害怕,聽著阿娘唱歌也能慢慢入眠。
這世間,利益總與情愛糾葛,阿娘給不了父親想要的利益,父親厭她,不愛她。但阿娘,雖弱小,卻也撐起了她的前半生。
她們母女過得雖艱難痛苦,但也相依為命,彼此照拂著。
當初進宮,姜悅容何嘗不知,姜紹就是在騙她,一面她最後給姜紹一次機會,另一面,她也幻想過有朝一日聖寵加身,也能給阿娘一些幫襯。
只是本性難違,她不想同宮裡這些女人一樣,為了那微不足道的一點皇帝情誼爭個死去活來。
她頹廢且逃避。
不過姜悅容還是很感謝,姚順儀的一番話給她帶
來了機會,與齊鄖斡旋間,她也有過沉淪,有過迷惘。
但姜悅容如今清醒,她有仇要報,有願要實現。
阿娘解了枷鎖,她要為了自己,走上一走。
程美人不知道她們之間雖有生死過命的交情,但還不至於能讓姜悅容如此坦白地與她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她就不怕自己將她的話說出去?
或者,她本就不在意。
是了,皇上愧疚正盛,她有恃無恐,何必懼怕她這小人的口舌?
想來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姜悅容讓粟筱去庫中給她找了許多東西來,足以讓她短時間過得足夠盈餘。
面對程美人疑惑的眼神,姜悅容笑著安慰,「這可不是封口費。只不過現在該死的人都死了,該關的人也都關了,宮中就這麼幾個人,也沒什麼要爭要搶的。本宮擁有這麼多東西也用不了,不如讓你們過得舒服些。」
是啊,現在宮中留下的這些人,沒有幾個還期盼著皇上的臨幸。程美人不是個扭捏人,颯然接受,「那嬪妾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娘娘賞賜了!」
程美人喜滋滋捧著禮準備回宮數錢去,出門左拐差點撞上一堵肉牆,嚇得失了顏色,「嬪妾失儀,皇上恕罪。」
齊鄖沒興趣分神給她,擺擺手讓人走,「無礙,回宮去。」
程美人的侍女拿傘候在廊下,主子出來給她撐傘,卻見主子一步三回頭的在看什麼。
忽而聽主子呢喃,「難怪呢……」
侍女偏頭疑惑,「主子,難怪什麼?」
程美人猛然觸上皇上凌厲看她磨磨蹭蹭的眼神,縮了縮脖子,沒再說話,拉著侍女快步走在雨中。
皇上肩上濕濡,想來已經在檐下停留了許久,被打散的雨霧給沾濕了。
程美人想,難怪呢,不怕她把這些話說出去,原來那些話不是說給她聽,而是給皇上聽的。
不過,靈妃娘娘真是大膽,故意告訴皇上,她才不是因為那點狗屁情愛傷心。她就不怕磨滅了皇上的愧疚?
但看皇上在門外亦步亦趨不敢進去的模樣,有什麼她操心的地方!白費心神!
姜悅容等了半晌外面的人毫無動靜,不悅地敲敲桌子,「皇上偷聽那麼久,還要繼續偷聽我與他們講閨房密話不成?」
粟筱、景憂頭埋得極低,下巴都要戳進胸里去了。
齊鄖心緊了又緊,長長呼出一口氣,才扶著門框走了進去,委屈不已地站到她面前,「還以為,你不會願意見我。」
第74章 柒肆過渡章
「陛下肩負責任,我怎會為這等小事責怪陛下?也不會因此不願見陛下。」
姜悅容頂著他最熟悉的笑意盈盈,不曾起身見禮,遙遙朝他伸出手來,儼然一副就看你治不治我罪的態度。
她有恃無恐,齊鄖也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對,觸摸她指尖時還有些發怵。
他的錯事何其多,齊鄖寧願她大發雷霆,沖他發一頓脾氣,也好比不輕不重的,以『褒獎』他一句『肩負責任』就揭了過去。
「英英,你罵罵我。」
這麼離譜的要求,這個人還是九五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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