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里斯一頭撞向安濱的腹部,得到自由後節節退步,身形不穩地胡亂弄倒矮柜上物品,幸運地摸到一把螺絲刀,對準安濱。雖然她眼冒金星,雖然幾乎要染上哮喘,雖然螺絲刀頭不停顫抖。
「腦子裡褥瘡泛濫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壓根沒本事打死我,沒本事!只會打到最後留一口氣,然後恬不知恥地說給了我二次生命。但我告訴你,我有本事,再動我一根汗毛,我會把你的腸子都捅出來。」
她說得太叫人食慾喪失,以至於繼母慌亂地湊過來,又噁心又擔憂地擋在安濱身前。
「你說什麼啊!他可是你爸!」
不足肚臍眼高的小屁孩也扯著嗓子衝過來,擰她的大腿肉。
既然那麼愛做勇士,不受點傷怎麼算回事。穆里斯揪起小畜。生的領口複製了一套父權主義制巴掌。繼母的尖叫,親生父親的怒吼,小孩的哭喊,不成形的茶几下面的碎玻璃和她的血,組成一張過曝的照片。再三重申,她不會再摔倒了。
以一挑三的硬碰硬絕非明智之舉,在成功錄下有效證據的時候她就該全身而退了,再這樣下去只會讓自己更加狼狽。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
做局的是這裡的長女,她發揮了畢生的智慧和才智,計劃這一切,已經很棒了,她掉眼淚,也是棒的,她叫苦喊累,也是棒的。
而還手的,是穆里斯,她不怕死,願意成為這場韜略里的犧牲者,哪怕只剩一副骨架,她也要把最堅硬的一塊向那邊投擲而去,她是勢均力敵甚至更為瘋狂的復仇者,如果有自封名號的機會,她願意成為一種報應,是上天讓她成為一種報應的。
只要這種事仍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發生,報應就不會停。
穆里斯甩開臉上多出一道新鮮裂谷的安濱,以及滿臉眼淚和咒罵的母子,從牙齦里吐出一口帶血水的唾沫。她爬過去攥緊證據,又一點點爬起身,將血抹在牆壁上,頭也不回地走出門。
無雲無風的夜晚,沒有鳴笛,沒有GG語,連犬吠也沒有。
她撲通一下雙膝下跪,對著虛空拜下身子。
第43章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在警局做客的第四個小時,穆里斯打了一個香菜和醋喜結連理的嗝,人民警察請客吃小餛飩,她想也不想地把兩包醋全倒進去,湯也喝了個精光。
家暴告誡書終於到她的手上,她細細摺疊起來放進口袋。正要離開時請客吃飯的民警問穆里斯:這就完了?
她臉上和手臂上的傷只是簡單地處理了一下,眼角的淚痕也顯出極大的雅量,不像心如死灰那卦,可也不能說非要人家一哭二鬧三上吊才合理,只是被家暴的受害者,很少有她這樣冷靜沉著的例子,更何況她一句血債血償的控訴都沒有,被告知家暴告誡書只能起到震懾作用,不能追究對方法律責任時,她也沒露出如臨大敵的表情,這孩子太怪了。
穆里斯向民警點了點頭,說:「完了。」
「他以後再打你怎麼辦?」民警不免多嘴,他知道這很冒犯,並且不吉利。
「視頻你們沒看到最後嗎?我會正當防衛。」她強調「正當」二字,在民警欲言又止的沉默中頷首道謝,邁開腳步走出警局。
穆里斯又在醫院的輸液室湊合了一晚,由於身上帶傷,即使手背沒連著吊瓶,她看起來也很像土著民,所以比之前少了一點心理負擔,睡得踏實了些。
第二天她將那份告誡書複印了幾份,去往郵政局寄出,包含手寫信在內寄到安濱的單位。這可能也會讓她自己身敗名裂,然而寧鳴而死,不默而生,她正是要嚷嚷到人人聽說為止。
隨後聯繫她在職期間一位交好的同事,詢問好馬不吃回頭草和死鴨子嘴硬改成臥薪嘗膽的機率有多大。
意外天降好消息,那個疑似秦檜轉世的總監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釘釘號還沒來得及註銷就被踹出了公司。好的,總監教訓下屬時常用的口頭禪「沒有新意,不時尚」終究打在了他自己身上,意思是他那一臉合成肉終究以一種毫無時尚感的姿態埋沒在人群里。
穆里斯坐在馬路牙子上悶聲笑,埋在膝蓋間震震而笑,招來了灌木叢
里的一隻狸花貓,波浪形的尾巴輕蹭她的小腿。
「幹啥,我可沒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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