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拿滾燙的皮帶抽姐姐的時候,他躲在沙發後面嚇得瑟瑟發抖,姐姐的哭聲和慘叫傳染給了他,他也在大哭和慘叫。不要反抗,不要反抗……
他要和姐姐一起好好長大,安志隆想,他們相依為命,永遠不分開。
上初中後他逐漸情竇初開,男生之間時不時傳一些葷段子,他不得不懂。姐姐讀高中時有人追,他不自覺想到未來有一天姐姐成為葷段子主角的樣子。姐姐懂這些嗎?
竟然是懂的!他在學習資料里發現了小電影。姐姐平時也會看嗎?姐姐和班裡的女生不一樣,她們太吵了太幼稚了,一點點動靜就尖叫,姐姐是穩重的。
學習成績什麼的,無所謂了。安志隆事到如今也從未把學習放在心上。看見姐姐的全部,那天晚上,罪惡感和快。感同時裹挾著他的身心,他流了鼻血,流到桌上椅子上,他居然忘記了擦。
越觀察姐姐,他越愛姐姐。他知道這個行為不對,但他沒有對別人做過,只對姐姐,而姐姐是他的家人。偷家裡的錢不能算真正意義上的偷,是家裡的。
「她怎麼發現的啊……」安志隆喟嘆。
……
穆里斯回到安濱的房子,她的臥室現在一半是兒童玩具雜物間一半是雜物間。回來這一趟她不準備帶走什麼,除了拍下能毀掉他們工作前途的東西以外,她還打算在那對傻逼夫婦的床頭留下幾個鞋印。別說進門要脫鞋了,上床她也不脫。
任何斷絕親子關係的協議都不具法律效力,基因上扯不開,法律上也扯不開,她本想在陰陽兩界找路子,可如今她有了念想不想死了,那麼只有一個法子,讓他們主動對她避之不及,然後她安心地等他們死掉。
野馬因為一根韁繩從謀愛卑微地淪落成謀生,又因為一片寬闊的草原從謀生復甦回謀愛。
乖悖的穆里斯面對進退維谷的境地再也不會猶豫了。
還差一些更具說服力的內容,比如視頻,語音,以及流言蜚語。
第42章 只要這種事仍在世界的某……
想不出有什麼比毀掉一個女孩更輕而易舉的事情了。不如說她們太過脆弱和矯情,如本就有裂痕的瓷器,滾燙的水一潑,她們就要四分五裂。更別提大張旗鼓地把她們送上花轎,等待她們的是乳臭未乾的配偶。
她們一廂情願地將愛與自我掛鉤,與真理掛鉤,追求平等和法治,講公道講誠信,然而一旦聽到回答「首先,你們女人……」,便痛心疾首哭個不停。
女孩們,生下來就在這個世界裡關禁閉。
即便萬分小心地做好了心理預期,穆里斯還是被眼前的步履維艱折磨得夜不能寐,苦到極致的時候,只是碰上超市沒來得及補貨衛生巾的情況,她也要難過一整晚。
老房子的環境一若枯掉的葡萄藤,她在附近租了一段時間的賓館,舉起手能摸到空調機子的單人間,這已經比她剛回來時在醫院急診白嫖輸液室的按摩椅要好多了。
除了和無處不在的偏見作對,穆里斯更甚於抵抗細胞中逃跑的衝動。她想要溫暖的懷抱,菸酒味的親吻,不屬於任何典故的情話。她分明可以什麼都不管地接納那份幸運,卻自作聰明孑然而歸,離開了止痛藥後滿地打滾。
一天晚上站在鏡子前,她又開始厭惡自己。
「怎麼辦?怎麼辦啊!你有辦法嗎?怎麼辦啊……沒有人重視。你說蘋果爛了請注意,他們說你幹嘛不吃香蕉啊。你說食物中毒啦,兩眼發昏!他們說難道有人害你不成?你的意願有用嗎?被拿去當廁紙了!你還在渴望被理解嗎?有人聽嗎?你快要記不得他的聲音了吧?會不會都是我們幻想出來的呢?穆里斯是你還是我?或者我們誰都不是?」
衛生間的瓷磚同寒冬雪地一樣刺骨。
「你太脆弱了!竟然踮著腳尖在刀山上走,他們都穿鞋。你沒辦法的,周遭防不勝防,從此以後你每每路過一條街,都會成為一些人獲取滿足的渠道,斷尾的哈巴狗。」
「……」
穆里斯失魂落魄地倒在床上,感覺自己無比的渺小,好似懶惰成性的蛾蚋貼在潮濕的牆壁上。
「伊實,我好想你。」
她在窮盡時鐘一生的寂靜里呢喃。摔倒了,掙扎著要爬起來,每一寸動作都會牽扯到傷口。她故意讓身體痛苦一些,好讓幻想的能力重回巔峰。
不負所望,她夢見了伊實。
夢裡他托起她的臀。部,從沙發抱到床上,然後和她一樣側身躺著,撐起腦袋,趁夜色四合的時機笑問道:「你今天遇見人猿泰山了,是不是?」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想不出別的能讓你這樣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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