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安濱終於無法忍受這個可惡的告密者,呵斥著穆里斯的名字,三兩下衝上台,沉氣向眾人解釋道:「我女兒喝多了,發酒瘋呢,讓大家見笑了,本來是我老婆上來說的,來,老婆,你上來說兩句,我帶她下去醒醒酒。」
穆里斯踉踉蹌蹌地被拽下台,腳踝處扯出一絲疼痛,步伐凌亂,真跟喝醉了似的。安濱一路把她拖出廳堂,重重甩在牆上。
「你瘋了啊?!你親弟弟的婚禮,你就這麼糟蹋啊?!你是不是有病啊?!」他怒指她的太陽穴,像一把滾燙的火銃。
穆里斯撫平衣袖,雲淡風輕地說:「我是有病啊,說了好幾遍了,我都想問你是不是聾子。」
「你這麼跟你老子說話?你想怎樣,把你送到精神病院你就開心了是不是?!」
穆里斯抬了抬眼,餘光里有個人影正向這裡靠近。她說:「我進去過了,在裡頭還有點人脈,你不必多此一舉。」
「什麼時候?」
「大四的時候,保研了沒事可干,就進去住了一個月。」
「保研?你保研了怎麼沒去讀?」
「關你屁事。」
安濱用力扇下一巴掌,「你會不會好好說話?!」
穆里斯感到一陣耳鳴,先想到的是伊實教她的狩獵技巧,槍口對準獵物的心臟,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她是21世紀最偉大的獵手。
「爸!你幹什麼!」安志隆拉開父親,擋在瘦小的穆里斯身前,充當這個家的和平鴿,「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動手啊!」
安濱冷哼一聲,「對沒良心的東西講什麼仁慈,你以後也別叫她姐了,她就是個神經病。」
穆里斯苦笑,傻爹還真是個聾子。
「爸,你先回去,我跟姐好好談談,她肯定是有心事,你這樣解決不了問題。」安志隆支走父親,走廊里只剩他們姐弟二人,和路過推餐車的服務員。
穆里斯揉揉紅腫的臉頰,像一支蘆葦倚靠在牆壁上,凝視著安志隆低垂的臉龐,遲遲不敢與她對視的眼眸,還有欲言又止的嘴角。
她又笑,雨後銅板不停生鏽一般地笑。
「談唄,不是好好談談嗎?」
第41章 慎點慎點慎點
自高中畢業之後,安志隆和姐姐的聯繫便急劇減少,就像歷年的真題,做完一套少一套,和姐姐的團圓也是見一面少一面,明明他們曾是住在同一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親人。
親人?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詞被打上了問號。
姐姐永遠大他兩歲,他們之間永遠隔著一塊枕頭,一堵牆,一棟教學樓,一座城市……姐姐一直在逃離這個家,他是知道的。安濱不是一個好父親,他也知道。
姐姐挨過打,他也挨過打,父母共用一隻手同時掐碎兩個孩子的夢想,他和她一樣是苦行僧。可他試著走出來了,姐姐也一定能。
「姐,你說的那個病,是真的嗎?」安志隆問。相比穆里斯,他實在不是讀書的那塊料,補了很多課還是沒考上一本,面對錯題只會抄題干,不會主動寫「解」。
穆里斯厭倦地將頭往旁邊歪了歪,沒什麼表情:「沒聽你爸說嗎?還是真的需要我隨地大小便給你看。」
安志隆一噎,從未見姐姐如此跋扈,他不免皺起眉:「你是不是在賭氣?以前的你不這樣。」
穆里斯為這場對話感到無比失望,耳朵被無緣無故褻瀆了不說,中文也被迫浸豬籠般喊冤叫屈。安志隆不僅外語不好,國語閱讀理解也是一塌糊塗。
「就談這個啊,弟弟?」穆里斯背脊一挺站直身體,打算給他上最後一課,「那你仔細想想好了,你考上大學之後我就不常回家了,是為什麼呢?也是賭氣嗎?」她的黑色瞳孔里藏著一片肅穆的黃褐色沙漠,「你覺得你藏的很好嗎?關於房間裡的一切?」
安志隆冒出一顆碩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耳鬢一路腐蝕下去,看新娘的紅裙看太久了還是怎麼,他眼前直泛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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