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万俟滿問。
「是禮尚往來的意思。」謝隨掃了她一眼,慢慢地說,「你的手足親人,可不止万俟聞一個人,你叔伯姑母,堂兄弟姐妹,他們是死是活,你覺得無所謂嗎……」
「他們還活著?」万俟滿眼前一亮,隨即心裡一沉,明白了謝隨拿出此物的意思,「你要用他們的性命來威脅我?」
「只要你老老實實的做你的世子妃,我當然不會動他們一根頭髮。他們可是偷渡進來的,沒有戶籍,又是蠻人,聽說生活十分艱難。只要你不惹我,我不介意讓下面的人在方方面面上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們過得舒服些。」謝隨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咄咄逼人,「或者,你更喜歡我的人把他們一個個送去南安侯府上?天氣這樣熱,路程又這樣遠,等送來——那味道恐怕不會很好聞。」
謝隨垂眸假裝專注地看著深紅色的茶湯,他知道万俟滿正死死盯著他,眼角餘光掃過半敞的窗戶,那輛灰撲撲不起眼的輜車依舊停在樓下,車夫戴著一頂寬大的斗笠。如果她的答案是拒絕,那麼南安侯府的准世子妃將會在今晚突然失去音訊。
他不喜歡被人威脅,更不喜歡有人可能威脅到馮妙瑜。當然,雙方能坐下來談妥了是最好的,殺人滅口,那是最後迫不得已的辦法。
万俟滿沉默了很久,腦海里天人交戰。謝隨,這個人是她找到兄長的最後的希望了,在盛京她還認得誰……林修遠,她是不討厭的,但她總不能真的一輩子隱姓埋名,困在南安侯府里相夫教子吧?可姑姑叔叔家——那是百來條人命啊。
兄長一個人的下落,和手足親人數百條的性命,孰輕,孰重?
万俟滿深深地呼了口氣,閉了閉眼睛,「真卑鄙啊。我能說個『不』字出來嗎。」
謝隨離開後,万俟滿一個人靜靜地坐了許久。外面風越來越大了,嗚嗚嗚地吹著。她突然像被人抽走了骨頭一樣軟倒在椅子上,輕輕地哭起來了。
她要怎麼辦才好,難道就真這樣認命,忘記了姓名前塵,恬不知恥的活下去嗎……
她嗚嗚哭了好一會才止住,擦了臉起身,她是偷偷從南安侯府溜出來的,再晚回去只怕瞞不過府里的人了。
這時候卻有人過來敲雅座的門。
店小二在外面道:「夫人,外面有位自稱是一位聞公子朋友的人說要見您。您看是讓他過來,還是」
万俟滿一愣。
謝隨早就離開了,她在盛京又沒有其他認識的人。眼下找上門來的會是誰?
灰白的雨幕下,那輛不起眼的輜車依舊停在酒樓門口,那戴著斗笠的車夫卻不見了蹤影。
第66章 66縱馬。
午後,一天裡最容易犯困的時間,何況外面還沙沙瀝瀝下著暴雨。
早上頒政坊書店的夥計送來了謝隨前些日子訂購的新書,小書僮整理到一半犯了困,正枕著兩本書趴在地上打著盹兒,突然間聽到推門聲,嚇得猛地起身,站直了,又用袖子抹抹嘴角並不存在的口水。
「姑,姑爺,您今個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謝隨看到了他臉上幾道紅紅的印子,也沒說什麼,只淡淡「嗯」了一聲。
「姑爺,您吃過飯了嗎?這會廚房裡應該還有人,奴才立刻叫他們給您做點東西吃。」小書僮殷勤道。這份討好裡帶著點將功折罪的意思。
「不用了,我不餓。我要處理公務,你出去吧,不要讓人進來打擾我。」謝隨說。
看著小書僮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雨幕里,謝隨立刻鎖上了門,闔上窗子,再三確認門鎖不會有人突然進來後,他才坐下,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就著火燭挑開了上面的蠟封。
信是幾個時辰前夏宵親手交給他的,千叮嚀萬囑咐說不能讓別人看見,只能由他親自拆開看——其實夏宵這是多此一舉,就算不叮囑他也不可能不謹慎的。
因為這封信是從嶺南寄出的。
身在嶺南,還會寄信給他的想來也只有那位了。
原太子,安王,馮重曜。
上好的蜜香紙,上面洋洋灑灑寫了些嶺南趣事和家常問候,似乎只是一封普通信件。謝隨耐著性子一句句往下讀,終於在信尾看到了熟悉的字跡,筆走龍蛇,卻只有短短四個字。
「時機已到。」
他翻來覆去地把那個四個字看了許久,腦子裡一片空白,雨聲沙沙,像是白膩膩的蠶啃食桑葉的聲音。這裡沒有蠶,書房裡怎麼可能會有蠶?可確實有什麼東西在啃食著他的心臟。這一天總會到來的,在安王救下他,又安排他重回盛京的那一天開始,這就是註定的……雖然他心裡知道總會有這一天,但是這一天怎麼就不能來得晚些,來得再晚些?偏偏要在這個時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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