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隨抿著嘴。
万俟聞這廝的眼神好像不大好。他對馮妙瑜不過是利用罷了,這廝從哪裡看出他緊張了,一顆棋子而已,他有什麼好緊張的。
——
邁入鳳儀宮宮門時,馮妙瑜深深地吸了口氣。
那朱紅色宮牆白日裡瞧著是富麗堂皇,一到了夜間,火燭搖曳,馮妙瑜總覺得有股陰冷氣從裡面滲出來,可眼下是夏天。會有這種感覺大抵是她在這裡沒留下多少愉快的回憶的原因吧,馮妙瑜心裡想著。
「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忘了來鳳儀宮的路怎麼走呢。」
張氏冷笑。她拿了只簪子挑燈花,侍奉在左右的宮人們潮水般悄無聲息的退去,黑黢黢的影子擠成一排。
馮妙瑜抱著胳膊沒說話。算是吸取上一次的教訓,她這次站的離張氏很遠,幾乎貼門邊上。
「你的駙馬,那個什么姓謝的野男人是怎麼回事?」張氏問。
馮妙瑜心中警鈴聲大作。張氏有意於林修遠,而她立刻找了謝隨,還趕在張氏知道前通過父皇下了賜婚的旨意,雖然說木已成舟,但這是明擺著違抗張氏的意思,張氏心裡肯定不痛快。她一不痛快就有人要遭殃,眼下這鳳儀宮裡可就她們兩個人。
「謝公子眼下是秘書省九品上的校書郎,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不是什麼野男人,」馮妙瑜糾正道,她略作停頓,「駙馬的人選,父皇同意由我自己挑選,再說了,我和謝公子事情父皇已經同意了,還下了旨賜婚。」
她刻意強調後半句,為的就是提醒張氏這件事情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自作主張——你懂什麼,和那種來路不明的人成親,以後日子有的你後悔的!」張氏沉默了一瞬,「我還不了你的性子。和那什么姓謝的事情,我猜是你拉著人家求來的吧?不然好端端他怎麼會看上你!禮部的單子我已經收到了,但你成親我是不會去的,轉告你的好父皇,什麼李貴妃、黃美人的,這種倒霉的爛事情誰愛去誰去!」
來鳳儀宮的路上馮妙瑜已經預想很多遍見到張氏後的情景。她清楚張氏不會祝福她,但這話從張氏嘴裡親口說出來時,她心裡卻不住的難受。馮妙瑜用力地眨著眼睛,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好在她站著的地方黑沉沉的,張氏應該瞧不清楚。
「我是不懂,但您就懂了?您——」
馮妙瑜本想說父皇和她這麼多年的貌合神離,話都到嘴邊了,她又換了一種說法,「您這些年在宮裡不也過得渾渾噩噩的,又如何來指點我的選擇?」
張氏像只被人踩到了尾巴的貓,她的嘴唇都在顫抖,馮妙瑜甚至能看見她眼睛裡的血絲,馮妙瑜往後輕輕退了半步,生怕張氏又發瘋隨手抄起東西砸人。
不過這次張氏要比上次冷靜得多,沒砸人,她用手指著門,一字一句,「好嘛,你現在是長大了翅膀硬了是吧?給我滾出去!就當我從來就沒有過你這個女兒,以後別讓我看見你踏入鳳儀宮半步!滾
出去!」
「您說的好像我很願意來這裡似的。滾就滾,反正您滿心滿眼裝的也不是我——想來沒了我也無所謂,反正您有敬文就夠了不是嗎。」馮妙瑜挺著下巴,不甘示弱。
「兒臣告退。」
馮妙瑜想了想,最後還是從袖子裡抽出一個盒子輕輕放在了門口。那是她在來的路上買的,不是什麼貴重玩意,杏花樓做的金乳酥而已。本來是拿來討好張氏的,如今是用不著了。只是那金乳酥是按照張氏的口味做的,鼾甜,自己留著吃還是給別人都不合適。不如放在這裡。是扔了、燒了還是拿去餵狗,隨她便了。
馮妙瑜推開了厚重的宮門。
外面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長夜,零星燈光遠遠漂浮著,鬼使神差的,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鳳儀宮內,張氏整個人籠在紫青色的煙霧中,朦朧一片。
她一狠心扭頭離開了。翠珠正提著一隻小燈站在不遠處等她出來。
第20章 成親這是一個女子一生最重要,最隆重……
不管發生了什麼,那日子還是得往後過下去的。
天氣一點點熱起來,馮妙瑜的婚期也一天一天地逼近了。按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直到婚禮那日馮妙瑜都不能見謝隨,也不能打聽他的消息,她不知道謝隨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就忍不住的胡思亂想。他是不是只是一時衝動,他會不會後悔了?加之瑣事纏身,馮妙瑜一連好幾日沒睡好,整個人愈發煩躁起來。
這一早翠珠給她梳頭,馮妙瑜望著外頭陰沉沉的天,手指在妝檯邊上噠噠噠敲了好一陣子,她道:「一會你去司天台幫我問問初八的天氣,要是下起雨來可就糟了。」
翠珠回道:「公主,您忘了?昨天,前天,還有大前天您不是都叫人去司天台問過了,他們保證了,說初八那日肯定不會有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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