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卿生是被一陣劇痛從夢魘中拉出來的。
抬眼就看到了應去劫在按她腦門。
應去劫見她的淚水止住了,小聲安撫道:「你沒事了吧?別太難過。」
賀卿生盯著他,先前兩次戾氣翻湧難以控制時,她接觸應去劫都會被狠狠排斥開。
而這次她失了神智,沒主動去奪舍應去劫,被他主動接觸了,機緣巧合下,也被那股神秘力量打消了戾氣。
如果他有這種帶篩選條件的護身神器,她不應該感受不到啊。
不知這醫師是心機深沉,故意隱瞞後手,還是真不知情。
賀卿生眯了眯眼,做了個十分簡單的決定。
醫師知情就殺了。
不知情的話,看心情殺。
「你傻了?果然點穴對鬼是沒用的啊。」應去劫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你才傻。」賀卿生回嘴,飄到了另一個角落。
點穴居然對鬼有用。
應去劫無意識地轉著手中平靜下來的鐲子,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木門被一把推開。
一個二十六七的青年男人,氣喘吁吁地站定在門口。
在見到床邊端水餵老婦人的王娘子時,原本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他提著木桶的手猛地抽搐起來,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桶中的水因他的動作盪起一大圈水波,而後在平穩的地面上慢慢歸於平靜。
青年男人的表現卻久久難以平靜,他幾次想發聲,都被哽咽堵在了喉嚨中。
王娘子擱好碗,放好老婦人,連忙過去扶青年男人。
「大柱啊,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
王娘子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扶人的手一滯,聲音顫抖起來:「大柱,你哥呢?」
「嫂子我對不住大哥,對不住你啊......」男人的哭聲嘶啞,一個勁地抽自己耳光。
「元大哥說聲東擊西去取水,是我太慢了,是我太慢害了元大哥呀!」
王娘子身影踉蹌了一下,重重跌坐在地上。
「嫂子你打我罵我吧,是我害了元大哥啊!」
床上的老婦人聽到了這撕心裂肺的哭嚎,褶皺叢生的眼角驟然滾落一滴渾濁的淚。
王娘子整個人呆愣著,好半晌都回不來神。
「阿娘你怎麼了?」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元寶銀從門外探進腦袋:「趙叔你回來啦!阿爹呢?」
「寶銀過來。」王娘子猛地回神,將元寶銀緊緊抱在了懷裡,魔怔了似的發問:「寶銀,你的水是不是你阿爹給你的,是不是啊啊?」
「阿娘,你勒得我好疼。」元寶銀剛想撒嬌,被自己娘親悽厲的神色嚇了一跳:「水是寶銀在河邊自己打的,醫師哥哥幫寶銀拉了一把。」
「那你在河邊沒看到你爹爹?」王娘子目眥欲裂。
「沒有啊阿娘,怎麼了嗎?」元寶銀學著爹爹平日哄阿娘的方法,像模像樣地拍著王娘子的背,給她順氣。
她這一動作,王娘子頓時淚如雨下。
再也沒有理由欺騙自己。
鱄魚食人向來乾淨,元寶銀在河邊自然發現不了什麼。
元寶銀沒碰上趙大柱,而趙大柱比她們還晚回來。
那麼趙大柱中途空缺的那些時間,他在想什麼?
逃跑獨活?
亦或者是混淆是非、咬死不承認自己與元父同行?
掙扎到最後,他放不下家中老母,還是選擇在深夜偷偷回了家。
可他一回到家,就看到隔壁元大哥的妻子在給自己的老母餵水。
餵的是那一條人命才能換來的水!
餵的還是他想私自昧下的、一條人命換來的水!
良心的譴責一下達到了巔峰,怪不得他會崩潰成這樣。
王娘子的哭聲中。
賀卿生忽地想起,自己吞掉肥遺那會兒,戾氣翻湧間,似乎確實是被一道古怪的黑影吸引,這才去了岸邊。
她吞了鱄魚後,也不見那黑影蹤跡,只以為是鱄魚邪氣,隨著魚群消散了。
現下想來,那恐怕只是一個父親殘留下的一縷怨靈,最後為自己的孩子謀求一絲生路的執念。
元寶銀不是愚孝。
元寶銀有愛她護她的父親,溫柔善良的母親,原應是要在愛里長大的小孩。
可現在她只能學著父親的模樣,笨拙而無措地安慰著痛苦的母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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